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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1 / 2)





  嘶,好疼。

  上玉难受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漆黑的平地,有泥土裹着青草的气息。

  “唔......”

  一声低低的呻/吟。

  不是她的。

  她猛然一惊,连忙俯身查看那人的伤势,情况......似乎不太妙。

  他伤得很重,尤其左膝处血迹斑斑,半件青衫都被染成了红色。

  “卫,卫横舟......你醒醒,快醒醒......”她不敢动他,只好轻拍他的脸,希望能唤回他的意识。

  毫无血色的唇终于轻轻蠕动了下,他半睁开眼,长睫投落一片阴影:“姊...姊姊......”

  “你...”

  “什么?”上玉忙附耳去听。

  “你...没事?”

  她猛地点点头:“我没事我没事。”

  “那...就好。”

  他想要笑一笑,但是唇角裂开了,一动就淌出了血。

  “你,你别.....”她手忙脚乱地扯袖替他擦了擦:“我带你找大夫!”

  可是这儿荒山野地,哪有大夫?

  上玉勉力镇静,把毯子盖在他身上,尽量捂得严实些,他突然重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来。

  黑暗里,只能看到一团黑黑的液体。

  她从他嘴里闻到了血腥味,他却仍想要说话:“...袖...”

  “...袖子......”

  这是让她翻他的袖子?

  她照着做了,如同攥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躺着几颗深紫的药丸。

  “啊——”他自动张开了嘴。

  上玉:“......”大哥这都啥时候了?你就别搞笑了。

  她把那药喂进他嘴里,顺便问了句:“这是什么药?”

  他费力嚼了两下,道:“...是治病的......黄钟哥哥说,吃下去就不会痛了......”

  上玉轻颔首,暗道黄钟想得真是周到,既然是特地带来的药,应该会有些效果。

  心情稍松,她开始注意起现下的处境,方才的马车已经没了踪影,不知赶车那人有没有发现他两个跳窗逃了,若是他发现折回来又该怎么办?

  还有,就是赶车人的身份,以及如何回宫这两个问题。

  上玉沮丧地发现,她一个都解决不了。

  蓦然想起昔日大漠里,男人事无巨细,从容应对的模样,不得不说,有颗聪明的脑子,何时何地都能受用无尽。

  虽然这颗脑子如今......

  唉,不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脸,觉得这荒郊有些阴寒,该去找点柴生火才是。

  正打算起身,袖袍却被一只手攥住:“姊姊...我,我想到床上睡......”

  唉。

  上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难受,但这荒郊野地的,哪能有床给你......”慢着!她突然站起来,四下看看,踩在一块大高石上远眺,妙目乍然一亮。

  “有了有了!那边似乎有户人家,咱们或者能先到那儿去!”

  她跳下石头,跑过来,小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腿:“疼么?”

  他动了动腿,半晌摇摇头:“不疼。”

  上玉闻言有些感动,伤成这样,不疼是不可能的,想了想,把黄钟的药又喂了他一颗:“这会子,只好叫你忍耐片刻了。”

  她扶起他,揽过他的手:“坚持一会儿,等下就有床睡了。”

  他点点头。

  二人相搀扶着,一步一步向那亮着烛火的小院儿走去。

  上玉敲门,片刻后,一个汉子擎着烛火开了门。

  汉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上玉:“打扰了,我们....路过此地,我阿兄不幸负伤,想请贤伉俪行个方便。”

  汉子与那女人就着烛火对视一眼,目光回转,落在熊孩子身上。

  上玉道:“宿钱绝少不了二位的,还请千万帮帮忙。”

  “那好吧,”汉子声如闷钟,道:“你们进来!”

  这家看上去不富裕,好在小院后头还有一间空置的房子,女人替他们开了门,汉子跟上来,俩人又对视了一眼。

  屋子里亮起了烛火,上玉把熊孩子扶到床上躺好,女人端了一盆水进门:“我来给这位公子擦擦身子。”

  说着,把帕子沾湿了,就要上前,上玉探手一挡:“有劳了,家兄一向不惯生人靠近。”

  “那...那好吧。”女人讪讪地收回手,笑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小娘子有事就说一声,我跟我们当家的都在。”

  “好,谢谢大嫂。”上玉点点头。

  女人有些不舍地离开,阖上门,站在阴影中的汉子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上玉先给熊孩子洗了把脸,他似乎清醒了些,只是脸色白得骇人,淡色的薄唇轻蠕:“姊姊...”

  “嘘。”

  上玉忙捂住他的嘴,小心地看了眼门那边,她不想再节外生枝,对他道:“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叫‘姊姊’。”

  熊孩子不解地眨了眨眼。

  上玉:“你听明白了?”

  他看着她,点点头。

  她稍稍安心,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想一想,又把那水都泼了。

  还是该小心些,这个地方也未必安全,她想起袖子里藏了两个橘子,是从赫连府带来的,就把橘子剥了,递给他:“要渴了,就先吃这个吧。”

  熊孩子拿着橘子,突然摸了摸自己身上,哇地一声大叫。

  “怎么了这是?”

  “那个...受气包,姊...你给我的受气包,不见了——”

  大概是掉在路上什么地方了。上玉道:“丢了就丢了罢,往后我再给你做一个。”

  “......呜。”他垂着眼,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上玉开门出去,找到那汉子,要了点山里人家常用的草药泥,又借了剪子、白布,折回房里。

  他躺在床上,偏过头看她。

  她是南方人的小身子,此刻很显出些疲态,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把白布撕开了,端着一堆东西朝这边来。

  她同他笑了笑,很温柔的那种:“姊姊给你看看伤。”

  剪子剪开他的裤脚,膝盖上一片狼藉,血浆混着泥沙。

  上玉小心地用巾子帮他清理了,再敷上草药泥,草药泥有一股辛凉的味道,最后她用白布缠了几圈固定。

  不知是那药的缘故,还是没力气了,整个过程他都没喊一声疼。

  上玉揉了揉他的脑袋,表示赞赏。

  做完这些,她已经很疲累,房中只有一张床,当然只能让给他,她披着毯子,倒在床沿上,不过片刻功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但这个梦很混乱,她梦见了多年不见的义父,还有躺在榻上人事不省的孃嬢。

  所有的画面,最后都变成了同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