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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1 / 2)





  皇帝看她那微红的面庞和沾在颊边的几缕湿发,本想伸手抚一抚却还是没动, 只默然的叹了一口气, 先是拾了帕子擦了擦胸膛上粘着的泪水, 然后才起身从边上拣了一件湖蓝色云锦绣龙外袍披上。

  沈采采大约仍旧十分尴尬, 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她便开始叨叨叨的和他说话:“正所谓是‘言辞信,动作庄,衣冠正,则臣下肃’,陛下要不然还是把袍子的衣襟拉紧一点,腰带系上?”

  “呵!”皇帝现在听着沈采采这话只想冷笑。

  他挑了下眉头, 索性转过身对着沈采采,开始整理起自己身上那件才披上的外袍。

  他那件湖蓝色的外袍甚是宽松,才披上的时候敞口处开得极大,露出大片的胸膛,肌肉线条流利,叫旁人看得心如鹿撞、面红耳赤。

  然而,皇帝的动作却是不紧不慢的,他就当着沈采采的面,一点点的收紧衣襟敞口,系上腰带。

  这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沈采采:“......”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是要瞎了,救命!

  皇帝享受了一下沈采采那面染薄霞和欲言又止的羞赧模样,这才扬声叫了人进来,吩咐左右给沈采采打水净面,顺便把沈采采那个哭湿了的枕头和被褥也给换一换。

  寝阁中的动静,候在外面的宫人自然也是注意到的,只是里面的帝后不出声,他们自然也不好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去,只得压着担忧现在外面等着传唤。

  现今得了皇帝传唤,宫人们一时间鱼贯而入,一色的裙摆轻盈的绽开,就像是夜里无声开出的一朵朵花。

  随着宫人们的脚步,寝阁内一盏盏的烛光也跟着亮了起来。

  昏黄的烛光与殿上镶嵌的珠光融在一起,好似极轻薄的雪花一般落下,落在光滑平整的黑砖地面上,流光莹莹,明明暗暗,幽幽静静。

  清墨正好今日守夜,就在就站在宫人领头的位置。她满心的忧虑,虽是低着头却还是本能的用眼角余光悄悄的打量着只披了外袍的皇帝与哭红了脸的沈采采。

  这种情景实在是不由得清墨这般还未经过人事的女子不脸红、不多想:难不成是皇上夜里忽然起了意想要霸王那什么弓,娘娘不依,所以这两人方才哭闹起来了?

  就是不知道皇上霸王那什么弓成功了没有?

  虽然清墨一直以来最大的希望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能够早日同床,可是这种方式似乎也不是很好.......

  这般想着,清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皇帝成功还是不成功。

  不过,虽然心里纠结无比,但听着皇帝的吩咐后,清墨也不敢耽搁,听这便立刻起身去隔间打了热水来,双手端着金盆小步上前去。

  只是,正当清墨从金盆里拧了湿帕准备提皇后净面的时候却又被皇帝给叫住了。

  “还是朕来吧。”皇帝用指甲抚平了自己略有着褶皱的宽大的袖角,姿态间似有几分的漫不经心。他用那空出手来后便朝清墨伸出了手。

  清墨立时恭谨垂首,毕恭毕敬的将那块帕子双手递了上去,然后径直往后退了几步。

  皇帝接了帕子,这才抬手在沈采采那满是泪痕的面上仔细的擦拭了起来。

  沈采采哭懵了的脑子早便清醒了许多,见着皇帝越来越近多少有些尴尬,连忙说道:“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有些心虚,说话时也不敢去看皇帝,只低着头。

  然而,这一次,皇帝却没有与她发脾气或是冷眼嘲讽,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人一眼,眸光微冷,但还是很快便把手上的那块帕子直接丢给沈采采。

  沈采采哭了半天其实也是又困又倦,但当着皇帝的面她还是强撑起精神,有一下没一下的擦了擦自己的面颊,将脸上的泪痕一点点的擦去。

  等着脸上干爽了,沈采采这才把帕子又递回到清墨的手上,道:“没事了,你们也下去吧。”

  清墨正欲行礼告退却又瞧见了沈采采略有些红肿的眼睛。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由道:“要不然,奴婢给娘娘点一炉安神香,这样您晚上也睡得安稳些。”

  沈采采略一思忖便点了头:其实偶尔梦到些回忆也是好的,可要是每次都是这么激烈的,她怕是也要神经衰竭了。今晚上还是好好睡一觉比较好......

  清墨不一时便领着人替沈采采换了一床新的被褥,然后她又亲自在赤金镂雕的香炉里点了新制的安神香,香雾袅袅而起,幽香脉脉,令人不由得心静了下去。

  诸事完备之后,她们这才恭敬的行了礼,轻手轻脚的退开去。

  待得清墨等人退去,寝阁一时又静了下来,只剩下皇帝与沈采采。

  皇帝方才状若无意的看了沈采采一眼,开口问道:“你适才梦着什么了,怎么就哭成那样?”

  沈采采这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想了想沈钧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人,于是便十分坦然的道:“我梦到我爹了。”

  皇帝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然而,他的眉目依旧冷淡,语气听上去倒像是讥诮:“那你还哭成这样?”

  沈采采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适才的那一场大哭——事实上,现在冷静下来后,她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十分的难为情。

  只是,皇帝这都问起来,她也只好敷衍的回答道:“我好久都没梦到他了,忽然想起以前的事,难免有些感慨......”说到这里,她不免又想起梦里骑马的事情,顿了顿后便转头去看皇帝,“陛下先前还说要教我骑马,是真的吗?”

  皇帝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这个,先是一怔,然后轻轻颔首,用淡淡的声音应道:“自然。”

  沈采采这便点了点头:“嗯,那明天早上起来,就先去挑马吧.......”她不觉又回忆着梦里墨骊的模样,神情有些微的恍惚,不禁又加了一句,“我要一匹黑马,全身乌黑的那种。”

  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口应了下来:“也好。”

  他记得沈大将军当初确实是有一匹黑马,那是一匹好马——只可惜也和主人一般将生命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

  看样子,皇后确实没有骗他,她今晚的确只是梦见了沈大将军。

  但是这种不可控的情况依旧让皇帝觉得无比棘手和不悦........就好像他现今所为之竭尽努力的一切都只是泥沙堆砌而成的,只要一点的风波意外便会毁于一旦,而他却无能为力。

  沈采采并不知道皇帝此时复杂的心情。

  她抬起手掩在唇边,懒懒得打了个哈欠。然后,她才伸手拉起刚换好的被褥,低声道:“那就先睡吧,感觉离天亮还有好久呢。等天亮了,再去挑马.......”

  梦境和哭泣耗去了她许多的力量。此时的她又累又困,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知不觉的弱了下去,说到最后便好似梦呓一般。

  她强撑起精神说完话,便觉得困倦又涌了上来,不觉的轻轻蹭了下颊边那柔软的新枕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抱着温暖的被子睡着了。

  皇帝并没有应声,只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