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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1 / 2)





  如素端了香茶果点上来,胡惠兰端了一盏过去,见是顾渚紫笋,便笑道:“还是这么个口味,再也改不过来了。”

  姜红菱笑道:“若不是你,我也不肯端出来呢。”

  胡惠兰吃了两口茶,方才又慢慢说道:“其实这乡下日子虽清苦些,倒也清静。原本这边请我,我是不大愿意来的。”

  姜红菱便接口道:“前头是我们太太打发的人去,那人粗俗不懂事,想必言语得罪了你。”说着,又笑道:“那怎么又愿意来了?”

  胡惠兰笑道:“一则是你的情面,这我是不能推的;二来也是为了躲那人……”话至此处,她忽然没了声响,低头吃茶,遮掩了过去。

  姜红菱却耳尖听见,正想开口询问,却忽见胡惠兰白玉般的肌肤上泛出了些许绯红。她心中大为惊异,只道此事有些隐情,两人久别重逢,又当着丫头面前,不好细问,便含糊过去了。

  胡惠兰似是想了些心事,忽然一笑,抬头向她道:“这顾渚紫笋,可是金贵物。如今市上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呢。我原本以为,你的日子该是很不好过的。原来,竟是风光的很呢。这一路上,只听下人们说起,侯府的少奶奶如何了得,谁说了都不算,唯独你说了算。”

  姜红菱却也一笑:“不过是个花架子,我如今这情形,再不为自己争着些,还有活路么?”

  胡惠兰听了,也不由感慨了一回。

  第79章

  两人坐了片刻功夫, 吃了两盏泡茶,说了些别后的情形。姜红菱打发去松鹤堂问消息的丫头便回来了, 言说道:“老太太午睡起来了, 这会子正闲着呢。”

  姜红菱便同胡惠兰说道:“咱们快些去,你要进府, 老太太跟前这一关必是要过的。趁着她午睡起来这个空档过去,免得待会儿几个姑娘过去了, 必要有些不方便。”

  胡惠兰却说道:“我这样一身行头, 怕是不合适。”

  姜红菱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一身衣裙, 虽是整洁大方, 却果然有些单寒。她晓得侯府上下都是一双富贵势力的眼睛, 顾王氏又是最重出身, 看了胡惠兰这一身打扮,只怕要看她不起。当即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但我如今已是出嫁了, 我的衣裳你穿不得。”

  胡惠兰笑了笑,说道:“这个不必你费心,我自有准备。我从家出来时,还存着几身衣裳不曾当掉, 就是为了日后见人穿。你且容我到里面将衣裳换了。”

  姜红菱听了, 连忙吩咐如素陪着胡惠兰进到内室,服侍她更换衣裳。

  她自己坐在堂上想了一会儿,将如锦叫来, 低低嘱咐了几句。

  如锦点头,走进内室,拿钥匙开了柜子。少顷功夫,她便转了回来,交给姜红菱一包手帕包着的东西。

  又过了片刻,胡惠兰便换了衣裳过来。

  姜红菱打眼望去,见她换了一身水红色葫芦宝瓶纹样妆花褙子,一袭金枝绿叶盖地罗裙,头上依旧是随云髻,耳下挂着一幅明珠耳珰,颈子里是一串八宝鎏金项圈,头上倒没什么手饰。

  这两样,姜红菱旧日里是见过的,胡惠兰在家时身上常戴。

  胡惠兰见她打量了,不由笑道:“这两件也是我好容易留下来的,是我母亲的遗物,所以留着做个念想。”

  姜红菱含笑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胡惠兰不明所以,打开手帕一瞧,里面赫然是一支赤金点翠嵌红宝丹凤朝阳钗。这钗子做工精湛,上头的红宝石做了凤的眼睛,日头一照,熠熠生辉,那凤便如活了一般,就要展翅飞去。

  她吃了一惊,立即就将这钗子递还回去,说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样金贵的东西,我怎好要?”

  姜红菱将这钗子放在她手上,一字一句道:“你听我说,这是我从娘家过来时,唯一像样的陪嫁了。但我如今守寡,这样的艳丽首饰是不能戴的。放着,也是白放着。你也知道,我并没有一个亲近的姊妹。这钗子也是我娘生前替我打下的,换做旁人,我决不肯给,但你是无妨的。这会子去见老太太,你的脸面,便也是我的脸面。”

  姜红菱一世并没几个知心之人,顾思杳是一个,胡惠兰算一个。上一世,她仓促丧命,也不知这位至交好友最终的收场。今生,她想好好的看着她。

  胡惠兰听了她这番话,便也不再推却,将钗子接过去,插在了发髻之上。

  她容颜虽不及姜红菱那般美艳出众,却也清丽可人,被凤钗一衬,更是娇靥如花。

  收拾妥当,两人当即携手出门,姜红菱照旧带了如素,如锦便留在了洞幽居中。

  一路无话,胡惠兰是书香门第出身,各样规矩自然无需额外交代。姜红菱不过叮嘱了几句顾王氏的性情好恶,也就罢了。

  到了松鹤堂前,几个丫鬟正在廊上坐着闲话。

  一见二人,各自起身笑道:“正说着呢,奶奶可就领了人到了。老太太适才还念叨着呢。”嘴上说着,便进去通传。

  姜红菱同这几个丫鬟笑着寒暄了几句,便引着胡惠兰往里行去。

  胡惠兰迈过门槛,进到堂上。却见这堂上正面墙上悬着一副松鹤延年图,出自前朝名家手笔。墙下一方酸枝木嵌琉璃面八仙桌,桌上放着一套汝窑雨过天青色茶具,另摆着一只梅花斛。

  底下两溜的红木圈椅,却是空无一人。

  姜红菱于此地是走得熟了,轻车熟路的引着她往次间行去。

  门上守着的丫鬟,打起了石榴红棉门帘子,向里说了一句:“少奶奶来了。”

  两人走入门内,胡惠兰放眼望去,但见此地家具摆设甚是考究,用料名贵,皆是名匠所造,四下光华夺目,与姜红菱所居的洞幽居之清雅,当真有天壤之别。

  西面墙下的炕床上,便坐着个盘膝老妇。

  胡惠兰见这老妇身上着一件蜜合色丝绸单衫,一条福寿连绵滚边马面裙,额上戴着一条岁寒四君子勒眉,一脸慈和,正笑意盈盈的同丫头们说着些什么,晓得便是侯府的老祖宗顾王氏了。

  姜红菱先上前,向顾王氏问了安,又道:“前回跟老太太说起的女塾师,今儿进府来了,孙媳特领来给老太太瞧瞧。”说着,便拉了胡惠兰上前。

  胡惠兰垂首上前,屈膝行礼,低眉垂眼,不卑不亢。

  顾王氏年老之人,本就喜欢这些年轻俏丽的小姑娘。看胡惠兰言行规矩,行动皆是大家出身的做派,一身衣装也很是不俗,尤其是头上那支金凤钗,甚是夺目,衬的她整个人也光彩了几分,再想到她诗书礼仪人家的出身,不觉便笑眯了眼睛。

  胡家也是本方世家,如今虽遭难败落,但到底与寻常人家不可相较。这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到侯府来做塾师,教导姑娘们诗书规矩,说出去脸面上也光彩几分。

  顾王氏吩咐丫头放座,又令上了香茶果点,便含笑说道:“我正说着你,你可就来了。菱丫头跟我说了你许多好处,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胡惠兰客套了几句,虽是自谦,却也不肯贬低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