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晚的霍宅,已经有了忙碌的脚步声。
这个年霍家过得并不好,但到了今日,阴霾也已散去了大半。
“来来来,这是攸宁最喜欢的汤包,王妈妈一早起来做的。”霍太太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推到攸宁跟前笑眯眯道。
攸宁笑:“谢谢妈!你们自己也吃。”
霍太太叹了口气:“这一走,又不知何时再能见?”
“妈放心,我有空就回来看你们”
“好好好!”霍太太点头,继而又赶紧摇头,“北京那么远,来回一趟不容易,况且你工作也忙,你还是安心工作,别太挂念家里。家中还有你四哥五哥,允南在上海也隔得不远,能照顾上。”
“是啊!”霍四公子霍辰东接着母亲的话道,“攸宁,你好好跟着那位理查德教授学习,以后我们霍家便有一位居里夫人,也是为霍家争光。”
攸宁笑:“我哪能与居里夫人相提并论?”
五公子慕中不以为然道:“我们攸宁是兄妹几个中最聪明的,怎么就不能当居里夫人了?”
允南笑说:“攸宁不是居里夫人,她就是她自己,但迟早会成为了不起的女科学家。”
“对对对!”老四老五笑呵呵附和。
霍太太又对薛槐道:“小薛,薛霍两家的事,我也没办法去评判,但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也有了安琪,如今老爷宗西都已过世,尘归尘土归土,你要好好待攸宁,不可负了她。我们霍家再落魄,她还有三个哥哥在,绝不会让妹妹在外受欺负。”
攸宁笑了笑,不动声色看向身旁的薛槐。
只见对方放下筷子站起身,恭恭敬敬对霍太太和三位公子行了个礼。
“母亲三哥四哥五哥,你们尽管放心,我薛槐不敢保证让攸宁跟着我一辈子大富大贵,但定然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一心一意待她。”
攸宁见他如此郑重其事,脸上忍不住有些发热,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行了。”
薛槐笑着看她一眼,待霍太太招收说“好”,这才施施然坐下。
这一顿早餐吃得其乐融融,只是谁也不知下次再齐聚一堂是几时?
饭毕,天光已经大亮,虽然依旧寒气逼人,但挂在天空的那轮太阳,让人对这一天有了期盼。
霍家一大家子将人送到门口,允南已经安排听差将行李提前放上汽车,他自己也要亲自将人送到码头。
“保重!”攸宁拉着安琪对立在朱红大门前的众人挥手。
安琪并不理解离别的伤感,只欢天喜地地跟着母亲一起挥手。
车子缓缓启动,门口的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攸宁叹息一声转过头。
副驾驶座的允南看着窗外轻笑道:“听说颐和路要建许多公馆,以后只怕会很热闹。”
攸宁也朝外面看去,果然见沿路不少地方正在施工,她想到什么似的问:“那霍宅会拆吗?”
“谁知道呢?”允南耸耸肩,“不过没关系,没了霍宅,只要霍家人还在,也还会有霍公馆。”
攸宁心道也是。
一个家重要的不是宅子,而是人。
汽车行至浦口马路停下。
或许今日是个易出行的好日子,这会儿不到九点,码头上已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司机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两只皮箱,允南接过来,一只交给薛槐,一只交给攸宁。
薛槐不解地看向攸宁:“你……”
攸宁笑道:“重庆要筹建一所新大学,教育部邀请理查德去新大学科研执教,我这个助教自然要一同前往。”
薛槐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他当然知道重庆要建大学的事,却不知理查德要过去。
允南拍怕他的肩膀:“薛槐,你乃美利坚陆军学校毕业,本该是为国为民的栋梁之材,可别跟我一样,一辈子陷在铜臭味里。”
薛槐笑:“堂堂正正做生意挣钱也是为国为民。”
允南摊摊手,讥诮一笑:“现在这世道做生意有几个堂堂正正的?”说着话锋一转,“总之,作为一个男人,你还是要去做你该做的事。”
薛槐看向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