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七百二十三章 again（第1页）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一场灾难。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停电，一次火灾，一次生产事故。

直到这一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平平无奇的午后，烈日之下，晴空万里。

湛蓝的天穹之下，罗岛。。。

布斯塔回到象洲老屋的那个夜晚，雨又落了下来。不是倾盆，也不是细密如织，而是那种缓慢、固执的滴答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水珠与瓦片之间的对话。他将鱼放进厨房，脱下湿了半边的外套，坐在窗边，静静看着那颗种子。

它依旧悬浮着，光芒比前些日子柔和了许多，像是一轮被云层包裹的月亮。可他知道，这光已经不再只属于他的房间。最近三天，邻居家的孩子们开始自发地在傍晚聚集在他门前的小巷里，不吵也不闹，只是坐着，仰头望着那扇窗，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旋律??竟与天文台接收到的《眠海谣》有几分相似。

“他们在学它。”季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不是模仿，是共振。大脑α波出现同步现象，情绪稳定性提升17%，攻击性下降近四成。这不是洗脑，布斯塔，这是……驯化式的共情。”

布斯塔没说话。他伸手轻轻触碰玻璃，指尖凝起一层薄雾。他在想那个叫阿兰的少女，也想起了自己年轻时跪在家神祭坛前的日子??那时他祈求的不是力量，而是安心。一个简单的答案，一句“你做得对”，就能让他整夜无梦。

而现在，人们又一次站在了同样的岔路口。

只不过这一次，诱惑不再是恐惧，而是慰藉；不再是命令，而是温柔的邀请。

“我们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终于开口，“知道这种安宁是有代价的。真正的自由不是永远平静，而是在风暴中仍能说出‘我不信’。”

“可你怎么告诉一群刚从战火中走出来的人？”蒲城的声音低沉，“他们不想再挣扎了，布斯塔。他们只想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那就让他们做梦。”布斯塔轻声道，“但要教会他们醒来后问一句：这梦，是谁给的？”

第二天清晨，觉醒学校发布了新一期课程主题：《当安慰成为控制》。

课程由楼封亲自主持，在千岛直播平台开放接入。她没有穿讲服，也没有站上讲台，而是盘腿坐在一片沙滩上，背后是涨落的潮水。镜头扫过现场的学生??有曾深陷“光裔会”的青年，有因失去亲人而沉迷梦境疗法的老人，也有父母双亡、靠共感装置体验“虚拟家庭温暖”的孤儿。

“你们有没有想过，”楼封缓缓开口，“最危险的谎言，往往听起来最像真理？最深的牢笼，常常披着羽翼的模样？”

她停顿片刻，望向海平面。

“如果有一个声音告诉你：放下吧，痛苦没有意义，让我带走你的一切悲伤??你会拒绝吗？”

没人回答。

风卷起她的发丝，掠过唇边。

“我不会。”她说，“因为我的痛苦，是我活过的证明。我不是要歌颂苦难，而是要说：当我选择承受它，而不是被抹去它时，我才真正拥有过自己。”

全场寂静。

随后，有人流泪，有人点头，有人低声重复：“我要记住痛。”

直播结束六小时后，全球共有两百万人观看了回放。三十七座城市自发组织了“清醒之夜”活动：参与者自愿进入轻度催眠状态，体验五分钟的“完美梦境”??无忧无虑，无争无别，灵魂轻盈如尘。然后被唤醒，立即写下第一句话。

98%的人写的都是：“我不想永远留在那里。”

其中一位少年写道：“那里太安静了，连心跳都听不见。我觉得……我不在了。”

数据传回总部那天，布斯塔第一次主动打开了量子频道，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召开紧急会议。

“我们赢了一次。”他说，“但这只是开始。那颗种子不会停止，星空也不会沉默。接下来，它们会更聪明，更贴近人心。”

“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季觉问。

“建立‘反噬机制’。”布斯塔眼神坚定，“不是对抗，不是隔离，而是反向渗透。我们要造出一种新的意识载体，不是用来传播信念，而是传播疑问。让它像病毒一样扩散，但只感染那些即将放弃思考的人。”

“你是说……用思想对抗思想？”蒲城皱眉。

“正是。”布斯塔点头，“家神用血誓绑定灵魂，普罗米修斯用逻辑封锁怀疑，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们要用‘不确定’来守护自由。”

计划代号定为“惑种”。

由蒲城负责技术架构，利用废弃的灵质广播塔改造出非定向思维扰动场；季觉主导理论模型，设计一套可自我演化的“怀疑语法”；楼封则牵头组建“播火者联盟”，招募志愿者深入静默区、边缘城镇、精神疗养院，面对面传递提问的艺术。

三个月后，第一波“惑种”信号启动。

它不像传统信息那样清晰传达内容，而是一种微妙的心理扰动??当你即将接受某个“绝对真理”时，脑海中会突然浮现出一个无关的问题：“你为什么相信这句话？”或“如果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