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也怪哉,成日在炼器房面对火焰熊熊的锅炉也不曾这般发热,这难道就是心虚的感觉?
那日拜师大典他在宗主面前装得倒是镇定,不知日后这家伙知道他此刻汗流浃背的情形会不会无情地嘲笑自己。
元德真君于是抬头,恰好看到青年面上明晃晃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真君今日助益颇深,弟子谢过真君。」
聂更阑扬起唇角,冷然一笑,接着,大步走出亭子。
元德真君终于敢用袖子光明正大地抹一把额头的汗了,「本君可什么都没说,年轻人,勿要冲动啊!」
聂更阑在嶙峋峭石的小径中走得飞快,一张昳丽的脸沉冷阴郁,浑身上下笼罩一层阴翳的气息。
「哗——哗——」
腰间的弟子玉牌这时频频亮起白光,还伴随着发出一阵哗啦的提醒声。
聂更阑神色沉沉沉拿过玉牌,一看,是许田田在通灵世界呼唤他。
「聂更阑,这几日你伤势如何?之前我找你也总不见你回应。嗐,总之,眼下我又得亲自回一趟凡界,皇城闹鬼一事很棘手,你好好待在宗门,有剑尊护着应当不会出事,我先走了!」
再往前翻,果然是这几日许田田发给他的无数条消息。此前聂更阑忙于练剑,没注意到。
他沉着脸,收起弟子玉牌,继续往停剑坪走去。
不多时,他经过了上次弟子搬运炼器材料出入的那个院子。
此刻,依旧有几名弟子在院子门口搬运材料,他们都是些还未到达炼气期的外门杂役弟子,会轮番定时到各个峰头补给材料灵植或是法器符篆等物品。
聂更阑经过院外时,听到一个杂役弟子和同伴抱怨,「之蝶,今日我又被那胖灌鸟啄了头发,它也太欠揍了,你定要帮我讨回公道!」
「行呀,不如这样,下次咱们就用馒头勾引它,把它骗进陷阱里,再……」
聂更阑走得近了,听到两个女弟子发出「咯咯」笑声,为她们的报复计划分外感到得意。
聂更阑忽然停下脚步。
叫之蝶的杂役弟子和同伴看到一个容貌夺目的青年忽然走来,惊讶出声,「哎,你是炼器峰的师弟还是师兄,我们怎么从未在这里见过你?」
那日清鸿剑尊收徒大典,杂役弟子没能有资格前去观礼,因此她俩并不认得青年。
聂更阑目光沉沉:「清鸿剑尊亲传弟子,聂更阑。」
之蝶惊讶地和同伴对视:「元溪,我早就同你说过,能拜剑尊为师的定然不是常人,这位道友看着气质不凡,天资想必一定很出众呢!」
元溪忙不迭点头,「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剑尊大人的首徒,也算开眼界啦!」
之蝶笑眯眯看向青年,「道友能拜入清鸿剑尊门下,你一定是厚德载福之人呢,恭喜啦!」
聂更阑定神看了一眼之蝶,而后略微拱手:「多谢。」
而后,他大步转身离开。
飞剑御风而起时,院子门口之蝶和同伴元溪的欢声笑语已经渐渐听不清楚。
聂更阑眸色沉沉再次扫了眼下方的院子门口,驱使飞剑疾速驶向玉髓峰。
他满怀心事,脑海中一幕幕闪现而过。
元德真君的避之不谈,青炎真君讨要天音木,独孤苍眠的诡谲阴鸷……须臾,之蝶和元溪的对话如同一根根细密的银针扎入皮肤表层。
混乱不堪的思绪和翻涌暴烈的心情交织,灵台如同被大量灌入了浑浊黑水,浑浑噩噩。
「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