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出来的饼,充不了饥。我胆子小,只认一个死理——”
他抬起眼皮,直视着陈望那双疯狂的眼睛:
“与虎谋皮,必遭虎噬。”
“这果子太烫手,师弟我怕被烫穿手,更怕变成下一具躺在这里的干尸。”
“冥顽不灵。”
陈望面上的笑意全然冷凝,陈望脸上的笑意一寸寸冷下去,如同烧红的铁块被突地浸入冷水,连最后一丝余温都化作了“嗤嗤”的杀气。
他不再多言,手中药镰缓缓抬起:“既然不识抬举,那就都留在这里,做我这『灵药』的花泥罢!”
声未落,人已动。
他腰身倏地一拧,脚下一蹬,真如一头锁定猎物的狸子般贴地疾窜。
弯镰划破黑暗,拉出一道凄厉的弧光,直取孙恒脆弱的脖颈!
面对这致命一击,孙恒未退半步。他咬开舌尖,强行榨干灵台最后一丝枯竭的灵气,十指在身前急速变幻,残影重重,掐出一道决绝的指印。
“起!”
地窖角落的阴影里,几截早已干枯的藤蔓猛然一颤,竟逆着枯死的宿命如毒蛇惊蛰般弹起,“唰”地缠住了陈望疾冲而至的脚踝!
可陈望却看也不看,只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脚下劲力一吐,根本无需动用兵刃,便听得“崩、崩、崩”数声爆响,那些藤条竟被生生震得崩断,枯屑四溅,连阻他一瞬都未能做到。
镰刀寒芒,去势不减分毫!
但这用崩碎换来的一瞬,已然足够。
孙恒指诀疾变,跟着脚跟重重一踏地面。
“土障!”
地气应声翻涌,他脚下的湿泥霎硬化隆起,眨眼间便升起一道半尺厚的坚实土墙。
几乎在土墙成形的同一时刻,那道索命的寒光已斩至眼前!
“砰!”
泥土炸裂的闷响声中,那柄药镰已深深斩入土墙。
陈望虽只练气修为,这蓄势一击却刚猛无俦,竟一刀将土墙劈得裂缝密布,大块的硬土簌簌剥落。
接连施展两道法术,孙恒已是有些气力不支。他面无血色,唇边见红,却将翻涌的鲜血强行咽下,连同那点不屈的意志尽数压上指间。
他借着土墙崩塌烟尘弥漫的刹那,指尖再变,引动了地窖深处终年淤积的阴湿秽气。
“凝!”
语声方止,滞重的空气顷刻凝成一团刺骨寒雾,如网罩落,瞬间吞没了陈望的身形,也遮蔽了他那双疯狂的赤目。
木生阴煞缚足,土垒重墙阻形,水化寒雾障目。
木、土、水。
三道基础法术,在此绝境之下,被他凭着本能的身体记忆一气呵成。
印诀转换如行云流水,气机牵引若羚羊挂角,依稀能分辨出几分当年在丹霞峰顶演法论道时的从容风姿。
这正是丹霞峰内门秘传的“小五行轮转术”起手式。
虽因修为尽废、灵气枯竭而只得其形,难现其威,但那刻入骨髓的功法韵律与生生不息之意,却在指掌翻飞间展露无遗。
圆融,流畅。
足见他过去是何等的扎实惊艳。
然而,这终究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无论技巧如何精妙绝伦,也掩不住内里根基早已崩碎的苍白里子。
看似华丽流转的五行阵势,不过是用沙砾在惊涛骇浪中强行堆砌的高塔,外表光鲜,实则一触即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