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第350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进来了还想我们再出去（第1页）

见黄琛还没有反应过来，报信之人立即又重复言道：

“启禀黄驸马爷，三位王爷连同胡驸马爷，都被怀远县抓了。”

黄琛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一脑袋汗珠瞬时间都滚落下来，这落下的却是冷汗，令他一时间毛骨。。。

囚车在黄土道上颠簸前行，木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声响。朱棣斜倚在栅栏边，指尖蘸着唾沫在木板上画圈计数。第三十七道刻痕刚划到一半，前头突然传来马蹄急响。押解的县兵长枪齐举，枪尖寒光映着西斜的日头，照得人睁不开眼。

"闪开！凤阳千户所缇骑！"赤红披风卷过官道，当先那骑通体玄甲的将领勒马横刀。朱亮祖铁靴踹翻两个挡路的兵卒，刀鞘直指县尉鼻尖："本官奉旨巡查，尔等拘禁朝廷命官，可知该当何罪？"

县尉莫健盛面皮抽搐两下，忽地扯开官服露出内衬的金线蟒纹："朱将军且看，卑职腰牌上可是绣着双翅飞鱼？"他从怀中摸出块铜牌抛过去，"三日前镇抚司刚发的新令，专为查办凤阳府贪腐案。这八位王爷与驸马勾结刁民，意图构陷朝廷命官，正好一并收监。"

朱棣突然笑出声来。他掰着手指挨个点过囚车里的人："老五背《大诰》倒背如流，老六能默写《洪武正韵》，老七连胡惟庸家谱都背得出来??就凭这本事，犯得着勾结刁民？"他猛地踹向栅栏，震得锁链哗啦作响，"倒是你这县尉，去年秋粮入库时多报了三千石损耗，账册可还藏在床底下？"

莫健盛瞳孔骤缩。朱?趁机将半片瓦当塞进袖口，这动作恰好被暗处树影里的何文昌瞧见。老县丞枯瘦的手指掐进树皮，看着朱?用瓦片边缘在囚车底板刻下"四更天"三个字。远处山岗上，朱桢麾下的亲卫正用铜镜反射日光，一下、两下、三下??那是当年凤阳围猎时约定的暗号。

"打开囚车！"朱亮祖的佩刀已架上莫健盛脖颈。县尉却狞笑着后退半步："朱将军且慢。卑职虽是微末小吏，好歹也领着锦衣卫百户衔。若此刻放人，回头镇抚司问起纵放钦犯之罪。。。"他故意拖长声调，眼角余光扫过随行的文书官，"您说，该拿谁的项上人头抵数？"

空气凝滞如铅。朱棣忽然探身抓住铁栅，喉间滚出低笑："巧了，我姐夫昨儿还说，锦衣卫新制的诏狱刑具最是精妙。"他歪头看向胡翊，"听说那立枷能让人站着断气，脊椎骨节节碎裂的声音，像不像爆竹？"

胡翊接住话头轻咳两声："据《洗冤录》记载，颈椎第七节断裂时。。。啊！"他话音未落，整支押解队伍突然剧烈晃动。二十丈外的官道中央，七八个农夫抬着血淋淋的担架冲破人群。担架上少年腹部豁开尺长伤口，肠子混着稻草淌在外衫上。

"青天大老爷救命！"老农跪地叩首，额头撞出汩汩血痕，"俺孙子给刘千户家修马厩，房梁突然塌了。。。求您让驸马爷瞧瞧，这孩子还能不能救？"

朱亮祖刀尖微颤。他认得这伤势??去年北平府瘟疫时，胡翊用金针封住十二经脉，硬是从鬼门关抢回过垂死的驿卒。可眼下。。。

"打开囚车。"胡翊的声音很轻。他盯着少年裸露的伤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否则他一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莫健盛脸色铁青，终是挥手示意。铁锁坠地的瞬间，胡翊的银针已刺入少年合谷穴。朱棣趁机将染血的布条缠上手腕，在众人视线死角打了个活结。当胡翊第二针扎向足三里时，布条末端悄然滑进囚车缝隙，与先前刻下的"四更天"连成一线。

"需用参附汤吊命。"胡翊撕开自己里衣裹住伤口，抬头直视朱亮祖，"劳烦将军派人去县衙药库取药，要三年以上的野山参。"

朱亮祖会意，立即分出半数亲卫。待人马远去，朱棣突然凑近莫健盛耳边："知道为何选在这时候救人？"他瞥了眼西沉的日头，"再过半个时辰，怀远县三十里内的药铺都会收到停售人参的密令??这是刘千户惯用的杀人手段。"

暮色渐浓时，胡翊终于直起身。少年呼吸平稳了许多，只是面色仍如宣纸般惨白。朱?突然高喊："姐夫！这孩子右肩有烙印！"他扒开血污，露出个扭曲的"姚"字印记，"去年逃荒的流民，都被这么烙着卖去矿场。。。"

莫健盛猛然拔刀，刀锋却卡在鞘中三寸。朱亮祖的刀尖已抵住他后心："本官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话音戛然而止。官道两侧的山林里，火把如星河倾泻。上千农夫手持锄头镰刀，沉默着包围了囚车队。当先的老汉正是王老头，他怀里抱着个陶罐，罐口飘出苦涩药香。

"各位青天老爷，"王老头声音沙哑，"这是用七子坟头的艾草熬的驱邪汤。。。"他忽然将陶罐砸向地面，褐黑色汁液泼洒在囚车铁栅上，"当年我七个儿子战死时，朝廷说每人赏十亩地。可如今坟头长满艾草，地契却在刘千户家当铺里生了霉！"

火把的光影在莫健盛脸上跳动。他看见朱棣正用鞋尖拨弄地上的药渍，那些液体竟在黄土上蚀出细小沟壑。"有意思。"朱棣蹲下来，指尖沾了药汁嗅了嗅，"艾草混了硝石和皂角，这配方。。。莫大人觉得像不像火油？"

朱亮祖突然暴喝："护住王爷！"话音未落，两侧山林同时射出火箭。浸透油脂的箭矢钉入囚车，腾起幽蓝火焰。莫健盛这才惊觉，所谓农夫队伍里竟藏着数十名弓手??他们臂弯处都绑着褪色的军中护腕。

"撤！快撤！"莫健盛转身欲逃，却被朱棣拽住官靴。少年王爷踩着他后背跃上囚车顶棚，火光中展开幅泛黄绢帛："诸位乡亲，这是刘千户强买田产的契约副本！每份都盖着假造的县衙大印！"他扬手撒出漫天纸页，火光照亮纸上触目惊心的血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