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0582漏了（第2页）

那身影微微一颤，却没有回头。

“你不该来的。”她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多年未曾开口，“这里是缘生宗囚禁叛徒之地，凡踏上此台者，皆不得生还。”

“我知道。”米粒向前走去，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可我还是来了。因为我想亲口问你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云归’？为什么……要让我用十年光阴去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名字？”

女子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了一声。

“因为我不能说。”她低声道，“一旦说出真名，封印就会松动，他们会立刻感知到我的存在，继而追杀你。我只能留下暗语，等你能破解的那一天……才允许你来找我。”

米粒怔住。

原来如此……

“那你真的是风南琴？”她问。

“是。”女子点头，“也是……不是。”

她缓缓转过身。

米粒看到她的脸，瞬间泪如雨下。

那是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岁月和苦难早已刻下深深痕迹。眼角细纹纵横，唇色苍白，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如昔，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思念与愧疚。

“我是风南琴，也曾是缘生宗圣女。”她轻声道，“但我真正的名字……是苏沉月。”

米粒喃喃重复：“苏……沉月？”

“这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苏沉月望着女儿，眼中泛起水光，“可当我被选为圣女那天，老宗主便抹去了这个名字，赐我‘风南琴’之号，象征新生、纯净、无垢。从此，苏沉月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傀儡。”

米粒走上前，想要触碰她，却又迟疑。

“那你……真的偷了别人的命格吗？”她终于问出了那个最痛的问题。

苏沉月闭上眼，泪水滑落。

“是。”她承认了，“我确实……调换了玉符。”

米粒心头剧震。

“当年，我也只是个婴儿，被遗弃在极北冰原。是莫归尘捡到了我，本要将我带回缘生宗作为新一代圣女候选。可他的亲传弟子??另一个女婴，却在途中夭折。他悲痛欲绝，竟用秘法将那孩子的‘九阴灵体’剥离，强行注入我体内，并伪造玉符，让我顶替其位。”

米粒听得呼吸急促：“所以你是被迫的？”

“起初是。”苏沉月摇头，“可后来……我活了下来，成了众人敬仰的圣女，而真正的孩子，早已化作尘土。我享受着这一切荣耀与力量，从未想过归还。直到……遇见你父亲。”

她看向米粒，目光温柔：“他是江湖游侠，无意闯入极北禁地，救了重伤的我。我们相爱，有了你。那一刻我才明白，所谓命格、所谓宿命，都不及一颗真心重要。可我也知道，一旦我诞下子嗣，必遭天谴。”

米粒哽咽：“所以你选择了牺牲自己？”

“我不后悔。”苏沉月伸手，轻轻抚过女儿的脸颊，指尖冰冷，“哪怕重来一次，我也会这样做。我只是……对不起你。没能陪你长大，没能教你武功，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告别都没能留下。”

母女二人相视而泣，风雪中紧紧相拥。

许久，苏沉月才低声问：“他是……还好吗？你父亲。”

米粒点头：“他一直在找你。昨晚，他还站在我身后，目送我穿过界门。”

苏沉月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惜……我不能跟他走。”

“为什么？”米粒急道，“我们可以一起离开！李七玄前辈说过，只要我们合力，未必破不开这囚笼！”

“不是囚笼困住我。”苏沉月望向脚下大地，“而是这座山，压着一个人。”

“谁？”

“真正的九阴灵体。”苏沉月闭目，“也就是莫归尘原本的女儿。她的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被封印在这极北地脉核心，成为维系缘生宗护宗大阵的‘活祭’。若我离开，阵法崩解，整个雪州将陷入万年寒潮，亿万生灵涂炭。”

米粒震惊：“所以你是在用自己的生命镇压她？”

“不。”苏沉月苦笑，“是我用她的生命，延续着虚假的和平。我是窃贼，也是看守。而她……才是真正的牺牲者。”

米粒怔住了。

她忽然明白，为何莫归尘恨她母亲入骨。不仅是因为徒弟之死，更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至今仍在地下哀嚎，却被世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