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若瑟主教座堂、索菲特传奇、火炉监狱。
三十六行街、马梅古屋、龙编桥日落。
夜里的时候,他们去看了水上木偶戏。
坐在观众席上的多数是外国人,灯熄灭后,蓝红的光打在舞台上,而舞台是锡制木池。
叶满拿着相机往台上拍了一张,给韩竞看。
水上木偶戏,在中国叫水傀儡,中国汉唐时期被称为“水饰”,更早有魏晋时期可追溯到水转百戏、宋代水戏,清朝时式微。1950年后,水傀儡以越南红河三角洲最为兴盛。
今天的演出是越南神话故事和历史传说,没有牧童。
舞台两侧演员吹拉弹唱声起,表演就开始了。
叶满今天走了太多路,又吃了太多东西,刚开始看时,还比较认真,后来慢慢的,脑袋越来越倾斜。
直至他轻轻靠在韩竞肩上,眼睛闭上,再抬起来就费劲了。
他挣扎了很久,终于把眼睛睁开,周围的人全部消失了。
热闹的剧院里安静异常,只有台上撩起划水声,阴沉沉的红蓝两种光里,血红的戏房“彩楼”下,一个影子忽上忽下,氛围十分阴曹地府。
叶满惊出一身的冷汗,猛地坐直,心脏咚咚地敲击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
转头看时,韩竞仍坐在他身边,端着一杯咖啡,正要喝,姿态悠闲。
叶满悬着的心一下就放下了,呼出一口气:“怎么结束了不叫我?”
韩竞抬抬下巴,说:“看。”
叶满收拾着自己的背包,再次往台上看过去,这次看清楚了上面的是什么。
一个木偶,正在水上活动,只是十分不稳当,看起来就像溺水了,在水里挣扎一样,木偶本身面色惨白,看起来确实有些诡异。
叶满眯起眼睛,往前倾身:“那是……”
“那好像是……”他低低道。
“牧童。”韩竞说。
叶满轻微抽了一口气,说:“那后面,是有人吗?”
演出已经结束了,剧场的灯已经关了,这个地方静得离谱,完全感受不到第三个人存在。
韩竞拿起他的书包,说:“去看看。”
叶满点头。
顺着阶梯一路向下,叶满不时看台上那个牧童木偶,它仍在水中挣扎,手上握着一个短笛。
没有音乐,没有其余声音,这样的场景实在诡异可怖。
他背上有些发毛,加快脚步,跟上韩竞,来到了台前。
台前看得更加清楚,那个木偶瓷白的脸东倒西歪,盯着台前的人,没再往水里泡。
“戏房相当于墙的作用,隔绝演员和观众,”韩竞面对那个诡异牧童的注视,丝毫不觉紧张,给叶满讲解:“木偶从那里出来,演员在后面操控,我们站这儿看不见,进去看看。”
叶满没说话,盯着那个静止不动的木偶看,他想起了河内1999那封信,信里的牧童被诅咒了。
“后面有人吗?”叶满扬声问。
没有人回应。
两个人绕过台前,寻找通往戏房的入口。
后台里也很静,堆放着一些杂物,苍白的木偶被放在地上,架子上塞着很多防水服,是演员演出时用的。
他们往里面走了会儿,找见戏房。
推开一看,里面空空荡荡,泛着湿凉水汽,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叶满的目光落在水中落下的那个木偶,刚刚他们见到的牧童,正在那里躺着,戏房里的水面还没平静下来,刚刚有人在这里。
身后有人呵斥一声,回头看,是两个警惕的工作人员。
叶满听不懂越南语,但明白是剧院的人正在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