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冬天里再属猫吧,长一身的毛,”小荷脚一翘一颠的,“这会儿子太热了,我想属鱼去。”
林秀水将方巾发圈套在自己手上,拿上镜子照了照,小荷梳的三丫髻,前头有三个缠好的发辫,缠的发绳,用发圈没法套。
给她自己戴正合适,她骗小荷的。
今日梳的是流苏髻,林秀水解了青绿发绳,拉开绳子,慢慢套在自己发髻上,反正发髻少。
对着照了照,鹅黄色的发圈翘了起来,撑开像炸毛。
她立即拿下来,做了两个小的,将小荷的发髻拆了绑成双垂髻,在两个垂髻上面绑上方巾发圈,绕一个圈,整理一下,发圈垂下来像几个三角,不相互重叠,有层次感。
林秀水不大满意,给一只发圈四边角缀上两根珠子,一只发圈则缝上细长飘带,变得小且好看。
勉强满意后,面对自己的流苏髻,她想的则是用两条长布绳,缝好穿上布,抽出褶子来,下面再绑上两条宽布片,让它垂下来,如同蝴蝶结。
她配色比较简单,发圈粉,布片是青的,套在自己发髻上,慢慢往后拉,让发圈点缀前面,布绳则垂落于发髻下,充盈了她本不大多的头发。
林秀水又修修改改,调整到布料轻盈,自然垂落,配色好看,她还绑了很长的飘带,比布片要更飘逸。
她熬到夜里,做了好些款式出来,第二日绑在自己发髻上,戴了出来,她已经很深刻地懂了,什么是招牌。
自打上次那蓝裙子后,青丫家那染肆里来来回回有单子,眼下做也做不完。要不是做一条裙子费时费力,打褶熨烫的话,三五日都做不完,要挤占她全部的空闲,林秀水保不准真的会接。
做不了裙子的生意,这种发圈的生意,手到擒来。
王月兰正要出门,门都推开了,又倒退回来五步,转了一圈看林秀水,咦了声,“你转性了?”
林秀水转了转脑袋,垂下的飘带也跟着摇摆,她发髻上绑着桃粉的发圈,石绿的长飘带。
“对啊,我这叫悦己。”
她发现即使不是衣裳,单单这种小巧的美丽,也能让人愉悦,不用太费钱的漂亮。
“啥东西,”王月兰往门边上挪了两步,“你这叫会打扮了,总算有个样子了。”
她又匆匆瞧了瞧,赶紧出门走了,再不出门,到织锦作坊该抢不上前排了,她只能钻个脑袋伸到前边去瞧。
桑英恰巧来找她,也啊了声,偏头来瞧她的发圈,站到矮凳上瞧,啧啧两声,“啊呀,你这发髻梳得一般,这发饰倒好看。”
她摊手,“给我做一个。”
“给你,”林秀水从包里取出来相同的发圈,套在桑英手上。
桑英嘿嘿笑两声,又垮起脸来,这些日子运米,就算有地经图,每天照旧灰头土脸的,她每隔一日要找陈桂花洗头,她的头发没一日干净的,沾满了米灰米粉,脸上也刺刺的。
所幸再熬一日,能领到这个月的月钱了,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呢。
她拿在手里欣赏,又把陈九川做的七宝素粥塞到林秀水手上,然后留下句,“我今日还有十九家要送,先走了啊。”
林秀水奇怪得很,不年不节不到腊八,有兴致做七宝素粥,放糯米,还有莲子、花生仁、小红枣、赤豆、米豆、香栗、白果仁。
她实在有种占陈九川便宜的感觉,虽说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说实话这些日子里,陈九川压根不知道在忙什么,人影瞧不到一个,东西倒是能吃上,桑英说他做贼去了。
林秀水笑说希望他别伸手,伸手必被抓啊。
她喝了粥,叫小荷起来,又到陈桂花那,她刚忙好,看见林秀水头上的发圈,瞪大眼睛,又连忙叫好道:“这个好,这个好。”
“就是,这不便宜吧?”
“便宜,卖你八文钱一个,”林秀水将发圈给她瞧,又将小的方形发圈给她,“这一对也是八文,单个四文钱。”
“娘嘞,”陈桂花破音道,“你亏不亏本啊。”
“我亏本大甩卖,只卖不送,你买不买?”
陈桂花搓了搓手,又改口道:“那我买得多,还是要送几个的,我也不嫌多。”
林秀水说:“送,多送你几个,你买多少?”
“我都买上五十个先,”陈桂花仔仔细细想过,她又没有很多的生意,要给人家梳头的话,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买,太多会砸在她的手里。
那是绝对不行的事情。
当然没想到,这个发圈买的人不少,她每日洗头来的是周边的小娘子,头发很长,在家里洗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