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在这啊?”林秀水惊奇又疑惑。
张木生挠了挠脑袋,他清了清嗓子说:“川哥人太仗义了,他过来告诉我,学缝补在潜火队那就是走了岔路,压根不好使,还抢了别人的生意。”
“像我眼下这样,即使腿暂时不大好使,手好使就该到水行里混关系去,叫他们以后给我们潜火七队送水送得快些,我一听是这个理啊,他说给我搭个关系呢。”
“姐,真是对不起,”张木生感动地声泪俱下,“我怕是不能再学缝补了。”
他又替自己惋惜,“这行当到底少了一个不出世的人才”
陈九川默默无语,什么狗屁。
林秀水翻了个白眼,怪不得能长高,原来是爱抬举自己。
张木生又将他的缝补工具胡乱塞给陈九川,“哥,大恩无以为报,你拿着用吧。”
“恩将仇报,”林秀水看不下去,出声道。
陈九川却坦然收下,面朝林秀水说:“我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缝补的人才。”
“要不你教我吧。”
林秀水在这两张脸上打量,这种清新脱俗又有病的人,她居然能认识两个。
“这是丐帮的打狗棍吗?要你们两个传来传去的,练好了是好上乞儿行当行老去吗?”
张木生还在回味这句话,陈九川却说:“不要这么说自己。”
“当狗也可以,但得用肉包子打我,”张木生一本正经地说。
林秀水和陈九川一起看他,发什么疯。
“我走,我走,”张木生哼一
声,他提起拐杖离开,二十日后等他能脱拐了,他又是一条能跑能跳的好狗,呸,是好汉!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林秀水要坐下来,陈九川坐到刚才张木生坐的凳子,将自己的让出来。
林秀水没在意,“我们谈个生意。”
“你知道的,我很信任你。”
陈九川身子一僵,他拿起空荡荡的茶盏掩饰性喝了一口,“好好说话。”
“哦,”林秀水笑,“我想打你。”
陈九川闻言倒很坦然,侧过脸说:“来吧。”
贱嗖嗖的,林秀水无言以对。
“你不是号称活地经,我们在临安花市桥那开了个铺子,需要人运送衣物,各色料子,一次来回的话是一贯六。”
陈九川也变得正经,“当然能送。”
其实这个价对于陈九川而言,不算很高,他们的船运比别人耗时短,送得快还稳,一次来回最少两贯多。
他只要略想一想,清晰的路线图便呈现在脑子里,用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比划道:“内城里总共有三条河,分别是西河,小河跟大河,这条大河北接大运河,南通钱塘江,从天宗水门入城,到六部桥前就不能再往前,那是皇城。”
“你们花市要走的这条水路,得先过钱塘江,跨浦桥,到茅山河过保安水门那块,”陈九川告诉她,“八月钱塘发大潮,水路不好走,尤其是衣物布料,会翻船的。”
林秀水微微蹙眉,按日子来说,进展得相当不顺利。
“愁什么?”陈九川说,“涨潮虽说耽误事情,可等你去观潮时,你就会发现,耽误就耽误吧,耽误的事情会以另一种东西来补上。”
陈九川很直白地邀请,“中秋后,八月十六日正是观潮的好日子,我们这到钱塘江的水路好走,一起去观潮?”
林秀水中秋不上工,连裁缝铺子也不开门,手里的活相当多,不过也不差这两日。
她倒没一口应下,先去问王月兰,王月兰则满口答应,“听闻钱塘江还有弄潮儿,我们可以过去瞧瞧。”
“为什么不去,”桑英不解,“观潮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你要不想坐船,我背你去。”
林秀水笑道:“你是什么?”
桑英则说:“我是根木头,哪里有用往哪里飘。”
小荷早听不下去,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她嘀嘀咕咕的,“看潮,看潮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