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洞窟那边起火!”
一名技术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嗓音沙哑,几乎要被热浪淹没,“内部温度已经超过七十度,温控壁快失效了!”
他的脸上满是灰尘和汗,头发被热气烘得贴在额头上,呼吸急促得像是刚从火里逃出来。
话音一落,四周瞬间像被扯紧的弦一般安静了半秒。
随即,嘈杂的议论、惊呼、骂声重新炸开——
“消防的人员还没到!”
“这地方偏得要命,他们过来得一个多小时呢!”
“我们也不专业,不知道要采取什么措施,贸然进去只会添乱。”
“看这浓烟,我们就算进去了,也没能力救火啊——设备一靠近就得化成废铁!”
“那壁画估计也完了吧……”
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像被风撕碎的浪,一层盖过一层。
空气里充斥着焦灼与绝望的气息——烟雾混着尘土,在阳光下翻滚成灰色的浪潮,吞没了洞口的轮廓。
地面被高温烘得发烫,鞋底贴上去都有种微微粘连的触感。
有人焦急地挥着扇子,却只扇来一阵带着灰的热风。
有人用湿毛巾捂着口鼻,眼睛被呛得通红。
还有人一边喊,一边后退,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噼啪作响。
“看那烟的走向——主洞快顶不住了!”有个年轻研究员喊着,却没人理他。
所有人都在说话,但没有一个人在行动。
马主任皱着眉,抬手狠狠按了按太阳穴,汗顺着鬓角滑下,他的表情阴沉得像一块被烟熏黑的铁。
“那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看着这壁画被烧没了?”他厉声道,嗓音嘶哑,“去查!查查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句话说得果断,却空洞无力,像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可以交代的方向。
他只是想让自己听上去像个在指挥的人。
“主任说得对。”
陈姐立刻上前两步,踩着高跟鞋的小碎步在石地上发出轻响,语气殷勤,脸上带着几分谄媚的笑,“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原因,不能乱动!要是破坏了现场,后果可就麻烦了。出了问题,专家组、文保局都要问责——我们得留证据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资料夹扇着烟,动作夸张,似乎怕自己不够显眼。
眼神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马主任的神情,生怕说错半个字。
“对,对,先稳住。”
“反正进去也看不清,不如等消防的人来了再说。”
“别乱动!要是惹出更大问题,责任可担不起。”
几名后勤人员立刻附和着点头,语调油滑,声音浮在空气表面,像一层漂着冷光的油膜——薄、滑、没有温度。
有人压低声音嘀咕,“查原因?这火要是再烧十分钟,连主洞都塌了,还查什么原因。”
话音刚落,立刻被身旁的人扯了扯衣袖,示意他闭嘴。
热浪在空气中滚动,烧得人眼花,却没人敢再出声。
所有人都停在那儿,像一群在烈日下被汗水黏住的影子,
动嘴的多,肯上前一步的一个也没有。
裴青寂在人群中沉默地站了几秒,目光冷得像一潭深水。
他抬头望向那团翻滚的黑烟——风口处的烟色已经不再是浅灰,而是发暗、发浓,像被油脂浸透的墨。
那意味着火势正在向洞内深处蔓延。
烟在阳光里翻卷,带着微微的赤色光斑,像被烧焦的空气在颤动。
热浪贴着皮肤滚过,裴青寂感到呼吸都带着金属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