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她瞬间抽了一口冷气,但她咬紧牙关,没有叫出声。
与此同时,清晨带着些微寒意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她浑身发凉。
她趁机迅速扫视四周──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荒原,远处连绵的山峦不见半点绿色。视线所及,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男人没有给她更多时间观察,押着她走向那辆昨天将她运送来的白色轿车。
他拉开车门,从后座底下抽出一截粗糙的麻绳,将程予今的双手反拧到背后,利落地捆紧,然后一把将她塞进了车里。
引擎轰鸣,车子颠簸着驶离了这座废弃的建筑。
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车身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男人将她拽下车。
深秋的荒原,天色已有些发灰,风更冷了,卷着沙粒打在脸上,细碎地疼。
男人先从车里拿出一个望远镜,观察了天空以及四周。确认无异常后,才从车里又取出一沓牛皮纸和一块烧焦的木炭。他蹲下身,飞快地用木炭在牛皮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递到程予今嘴边。
“咬住。”
程予今垂下眼,顺从地用牙齿咬住了牛皮纸的上缘。她低头瞥见,纸上写着今天的日期。她瞬间明白了,肖惟选择救她了,这是肖惟提出的确认她存活的要求。
男人迅速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她,录制了短短几秒钟的视频。整个过程快得不容她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在看到手机的瞬间,她心里曾泛起一丝希望,可是很快就熄灭了──那部手机肯定是没有sim卡的外版手机。
录完后,男人收起手机,又抽出一张牛皮纸,写了一行字,随即绕到她身后,毫无预兆地抬起脚,狠狠踹在她后背!
“啊!”程予今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前扑倒,尘土混杂着枯草的气息猛地灌满口鼻,膝盖磕在地面上,传来尖锐的刺痛。
男人不等她缓过气,粗鲁地揪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拽起来,胡乱揉乱了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拖到几米开外另一处更显荒凉的地方。
“咬着!”他再次命令,将那张写着不同内容的牛皮纸塞进她嘴里。
镜头第二次对准了她。
这段拍完,男人做了一件让程予今意外的事。他解开了她双手上的绳索,脱下自己那件带着汗味和烟草味的厚实大衣,粗手粗脚地套在她身上,拉上拉链,遮住了她原本的衣物,然后才重新将她的双手反绑起来。接着,他又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灰土,胡乱在她脸上抹了几把,把她拽到了几米外另一处地方。最后,他又重新在一张新的牛皮纸上写了一行字,命令她叼着。
这一次,程予今在镜头掠过的瞬间,眼神难以自控地游移了一下,扫过男人身后无边无际的荒原。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徐澈的目的若达成,真的会放了她吗?这些刻意营造不同状态、不同背景的录像,除了反侦察之外,更像是在为某种更坏的结局准备素材。
“妈的!眼睛看哪里呢!给我老实点!”男人的骂声立刻劈头盖脸砸来。他上前一步,粗暴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对镜头。
重新录制了一遍后,男人才骂骂咧咧地收走牛皮纸,解开她手上的绳索,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穿上,然后重新反绑住她,将她塞回后座。
他自己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走到车头前方,背对着车子,蹲在地上捣鼓着一个黑色、带有粗短天线的卫星通讯设备,似乎是在上传数据。他动作很快,只操作了几十秒,就收起设备,起身返回驾驶座。
引擎再次轰鸣,朝着来时的方向驶去。
回程路上,雨点开始砸落,很快变成瓢泼大雨,密集地敲打着车窗,将外界模糊成一片混沌的水幕。
程予今看被雨水迷蒙的车窗玻璃,想到暴雨能够掩盖踪迹,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又加重了几分。
到达废弃建筑时,男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一把将她拽了出去。
她跌倒在冰冷的雨水里,泥浆瞬间溅满全身。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那个雨夜的丛林,已被失温和疲惫折磨得摇摇欲坠的季瑶,仍然用尽最后的力气,扶起了因伤痛和绝望跌倒在泥水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