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睡一觉根本磨灭不了四爷的心痛,他儿子在明知道狼人是林家小姑娘的情况下,硬生生指鹿为马,引导众人猜忌他,第一轮就把他票了出去!
他不是在乎输赢,反正玩三次输三次而已……
被儿子亲手拆了新手保护期,老父亲还得含泪夸他聪明,呜呼!
结果一大早这祖宗居然罕见的早醒了,不仅如此,他还精神百倍的来看他:“阿玛,早上好啊,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四爷眼眶滋润了,孩子反省了一夜,终于还是不忍心老父亲失望……
感动了没三分钟,虞衡就不装了:“我听说林大人又要出京赴任,好担心林妹妹以后不来了,阿玛你能不能今天送我去林府?”
四爷:呵呵。
四爷气得露出八颗牙齿,邪恶道:“福惠啊,阿玛听说林大人这次要管的盐务比从前更甚,所以一定会带上一家老小,你以后都见不着你林妹妹了。”
年侧福晋端着盏热茶递给他漱口,又回头看向一脸空白的虞衡,毫不客气的指责道:“爷,您昨儿晚上不是还问我福惠为什么会这样吗?您看看您自个儿的做派!”
话闭,年侧福晋就把儿子轻轻抱起来拍了拍背:“别听你阿玛胡诌,林夫人觉得京城的风水好,养人,他们全家搬回林府以来一家子身体都好了,自然不可能再跟着林大人跑淮扬那边。”
虞衡趴在他娘肩膀上,对他爹露出一对白眼儿,四爷哈哈大笑。
这日下了早朝四爷便急匆匆回府了,因为心里想着事,他难得没有去乾清宫堵他父皇了。
每日都要被四儿子锲而不舍的堵着求情,而且也没什么新鲜说辞,车轱辘话天天念,虽然嫌弃,但已经快形成肌肉记忆的康熙帝,这日还有些不习惯,破天荒的主动问:“四阿哥今天下了早朝没来吗?”
得知人没来,康熙帝又欣慰又有点不自在:“这是顽石点头了?”
批了两笔折子,康熙帝把湖笔搁到一边:“去把魏珠给朕喊来。”
外人都当康熙帝突然把老四家的福惠送回府是烦了四阿哥没眼色,所以收回来帝王的宠爱。
实则是因果全错了。
钦天监那帮在康熙帝看来吃干饭的工具人跟他说要他把小阿哥搁远点养。
别天天在跟前,唯恐龙气冲了这孩子。
还有的说若想小阿哥平安长大,需要康熙帝大赦天下,祭告祖宗。
还有跟他说夜观星象,原本帝星黯淡无光,忽一日光华耀目,此事正发生在宫变前后。
这些人满口之乎者也,但也确实隐隐约约对上了点。
康熙帝表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已经苦涩不堪了。
他作为九五之尊,可能注定要折损靠近他的人,他懂事起就已经是皇帝了,有些人终其一生都不可攀折之物,在他八岁那年,已悉数伏跪在脚下了。
所以别人的一生是攀爬的过程,而他生来就在顶峰,一生便都在失去。
失去皇祖母,失去顾命大臣们,失去苏麻喇姑,失去他的历任皇后……
送福惠回雍王府后,他又派了暗卫日夜盯梢,当暗卫来报说:小阿哥一日好过一日,如今精神极好了。
康熙帝:心累。
那阵子魏珠出使准噶尔了,这群暗卫虽然武功高强,却没人揣测到圣意,于是每天都照本宣科的汇报:福惠小阿哥身体健康,多吃了两碗,和伴读们玩了几个时辰,练了半个时辰字,又教鸟儿说话教了一个时辰……
康熙帝越听越郁闷,欣慰福惠离开皇宫就真的身体大好了,又有一股子难以驱散的苦闷。
到后面,例行的每日汇报都改成了三天一报,连后宫的牌子都不翻了,梁九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当是天热了康熙帝心烦,还试探着劝他:“万岁爷,八月这天儿暑气蒸腾的,不若先去热河避暑,祭告之事……”
“此事拖延不得。”康熙帝冷静的打断:“避暑之事,等去过昭西陵再说吧。”
嚯,连从前最喜欢去的热河避暑山庄都提不起兴致,梁九功又说:“奴才和娘娘她们还等着瞧万岁爷今年再上木兰围场猎鹿的英姿呢!”
康熙帝敷衍的点点头,梁九功没再打扰他了。
梁九功苦思冥想,终于意识到这是福惠小阿哥离宫后发生的变化。
可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小阿哥已有夭折之兆。
这可如何是好?
梁九功的危机感很快就骤升,只因魏珠那小子办差回来了。这兔崽子运气极佳,这趟去准噶尔简直是走了狗屎运,不仅没把小命丢那儿,还带回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消息。
不用说,准噶尔那边,现任国主娜日郡主心里,定是只知道魏珠,不知道他梁九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