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了?”
甫一凑近,他立刻闻到一丝酒香——浓郁悠扬,绝不是酒酿圆子能有的劲,更像刚才宴上开封的九坛春。
再回想觥筹交错间这人有些频繁的咳嗽声……
他感觉今天的陆洄有些反常的恣意,不管是逗自己玩,还是不顾惜身子贪那几口杯中物,别样摄人心魄——换种角度也让人心惊肉跳。
大约是贱惯了,萧璁一时难以放心这全属情难自抑,反倒隐隐不安,他审慎地描摹着陆洄阴影中的醉眼,没头没脑道:“我听公羊洵说,师姑两个月前给你新配的药又不大起效了?”
陆洄挑了挑眉:“花前月下,你就想说这个?”
天外风雪欲来,毛月亮一会已经跑到云翳底下去了,更别提花在哪,萧璁脑门上青筋蹦了出来,那人又说:“爱徒,你忘性真大。”
他肯定是醉了,话音轻飘飘的,说着感觉没意思,作势要回屋,把萧璁一个人扔在夜色里。寒风打着旋吹过,后者在其中被洗礼了许久,天人交战,最后趁人走到一半时猛地追上去,一把打横抱起。
萧璁踢开他的房门,安顿好人之后又是关窗又是添炭,折腾出一身热气。陆洄就好整以暇地歪在毛领里看他忙活,等人终于没事可干了,墨黑的眼珠似笑非笑地往上一抬,注视着他朝自己而来。
“你喝多了。”萧璁说,“早点睡,仔细明天起来头疼。”
陆洄:“真不想知道我要给你什么奖赏?”
“……”
这怎么可能忘,萧璁深呼吸了几回合,莫名感觉今天这人好像条色彩斑斓的蛇妖,吐着信子等他一脚踩空,之后顶方便一口咬死……咬死之后干什么呢?
这比天魔在幻境里变出的那无数个假货都更诱人沉沦,他脑子里有一根东西摇摇欲坠,马上要中招,声音霎时低哑了几度:“是什么?”
陆洄微微一笑,屈尊降贵地招招手:“过来。”
好像被一柄钩子顺走了魂,萧璁随他的指引低头吻了下去,二人慢慢倒在床上,唇齿分离时呼吸急促。他兵荒马乱地对上那两点眸子,拇指在对方虎口反复摩挲,步调已然乱了:“你为什么……”
陆洄这时拉过他的手,覆在自己锁骨上。
“你在那什么天魔引里不是演练过很多次了吗?怎么开始?”他问,“……从这?”
萧璁的睫毛濒死的蝴蝶一样颤动起来,手心烫的吓人,半晌沉闷说:“不是。”
“那怎么办?”陆洄挑眉,另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扫平紧绷的嘴角,“这也要我教你?”
这个动作意外地温柔缱绻、专心致志,灼热呼吸间,萧璁整个人的肌肉绷得比铁还硬,被按住的手猛地挣脱,扶上了陆洄的腰,五指几乎掐进那窄窄的皮肉。
“为什么突然……”
“为什么突然又对你这么好?”陆洄皱眉,“不要算了,起开。”
他的脸色有多少是九坛春使然已无从考证,总之色泽浅红,那双眼睛似怒含怨地扫了人一眼,萧璁的脑子立刻“轰”一下全盘失灵。
“……我不会,求师父赐教。”
他低声说完,俯身先试探性地亲了一下。听陆洄又叹了口气,就把这个亲吻延长成一串。渐渐地,那股冲天的火终于让这一刻与许多幻梦重叠,萧璁开始用牙尖细细地噬咬。
“狼崽子。”
陆洄嘶了一声,却没制止,他把薄长的手掌放到萧璁脑后,奖赏一只亲近人的大狗似的,从后脑到脊柱顺了几把。
窗外,大雪如梦似幻,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