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盏兰策面色越发难看,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连蒋游找他商谈,都被不咸不淡怼了回去。既没有要改口的意思,又显得很不高兴,桌上的小箱子浸了血液出来,无人再敢靠近。
圣上做媒,宫宴赐婚是喜上加喜的好事。但因为这一道赐婚圣旨是严丹青踩着赤盏兰策截胡,众人脸上是笑不敢笑,不笑又不对,诡异至极。
上首梁越全程神思不属,宫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最终虎头蛇尾迅速结束,其他人不敢多留,匆匆离开。
叶惜人在廖氏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目光中,留了下来,殿内只剩下梁越、蒋游、刘多喜、赤盏兰策,以及站在一旁的叶惜人、严丹青。
等人走后,蒋游立刻开口:“赤盏殿下,不知今日说好的手书与粮草……”他只关心这两样东西!
赤盏兰策冷笑一声,没回答。
叶惜人有些担忧,严丹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上前一步,眼神平静:“交易自然成立,毕竟赤盏殿下是真心和谈,怎么会因为自己改变了主意,就翻脸不认呢?”
刘多喜:“……”
分明是你逼着他改口,怎么还能冠冕堂皇说出这种话??
“我要是不认又如何?”赤盏兰策反问。
严丹青面无表情:“那便是殿下从未想过和谈,两国交战,北燕是大梁的敌人,所有在大梁的北燕人,一个都别想活!”
没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假,毕竟之前的两千人说杀也就杀了。
“严春昼!”蒋游等他说完方才呵斥,又看向赤盏兰策,扯出一个笑,“严小将军性子轴,殿下莫要与他计较,大梁与北燕真心和谈,此愿不改。”
既担心严丹青惹恼赤盏兰策,让他眼中唯一的生路变成一场空,又因不知箱子里面是什么,不敢插手这二人争锋,只剩下焦躁不安。
赤盏兰策垂下眼眸,手指摩挲着那个小箱子,半晌,从袖子里面扔出早已写好的撤军手书,一双眼睛抬起,看向上方:“梁皇,北燕已经拿出了诚意,但愿大梁莫要一再戏耍与我。否则,这「和」不谈也罢,我死了,还有大梁陪葬,不亏!”
梁越与蒋游同时变脸。
随后,蒋游立刻拿起手书,确定了上面的内容之后,大喜过望,朝着梁越微不可见点点头。
“自然不会,兰策殿下放心,我们与北燕和谈心诚,蒋相说过的条件一个都不会更改。”梁越艰难扯出一个笑。
要签订那样的契书,他这个皇帝注定要留在史书上被人咒骂……
“粮草呢?”严丹青又问。
赤盏兰策一掌拍在桌上,杯子砸落,酒水撒了满地,双目猩红一片,一字一句:“严丹青,不要太过分了!”
严丹青冷眼回视,两人目光相对,一个比一个更冷。
这时,叶惜人上前,声音柔和但坚定:“赤盏殿下,手书与粮草都是北燕愿意拿出的和谈诚意。毕竟有过之前一次次出尔反尔,想要大梁重新信任殿下,拿出诚意不是应该的吗?”
他的命还在他们手上,猖狂什么?!
赤盏兰策看向她,倏地站起来,声音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神色淡淡:“粮草送来需要时间,总得再等几日吧。”
说完,他再不停留,拿着箱子大步离开,衣袖划过小桌,「哗啦」一声杯盏碎了满地。
“兰策殿下!”蒋游看向梁越,得到首肯后赶忙追上去安抚他。
既然要和谈,就没有彻底撕破脸的,严丹青已经唱完白脸,该他去唱红脸,不至于让双方闹得太难看。
见赤盏兰策走时都要拿着箱子,桌案上的血迹显眼,刘多喜问严丹青:“你用什么威胁他,让赤盏兰策如此忌惮?”
严丹青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他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孰重孰轻。”
刘多喜越发弄不明白,挠挠头。
叶惜人与严丹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首,梁越再也忍不住,终于开口问:“叶二姑娘,你头上簪子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在场几人皆是一愣。
叶惜人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子,余光看向严丹青,感受着她的视线,严小将军一点不矜持的回她灿烂笑容。
“陛下,是臣母亲的陪嫁,外祖母临终前曾说过,母亲若有女儿,这支梅花钗便是外祖母留的添妆,若无女儿,便是聘礼。”严丹青看着叶惜人,轻声回答,他们家没有女儿,所以,这是他提前给的一点聘礼。
叶二姑娘错开视线,耳根泛红。
——严小将军太不矜持了!
“可否给朕看看。”梁越竟直接从上面走下来,已完全失了仪态,神色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