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托我将此物交于你,罗德岛的博士,这样一来,交易便完成了,我答应余弟的事情也算结束了。”
贵公子手中的器物轻轻点在了食盒上,平静地望着博士,似乎只是在宣称着一件事的结束,与博士毫无关系,但是博士却望着他手中拿如同玉梭一样的器物,与其上一条自始至终浮在空中时隐时现的丝线,博士缓缓合上了双眼,轻叹一声。
“。。。余,岁兽代理人十二,现居于百灶,对吧。”
“。。。”他未作声,只是依旧望着博士。
“既然你是替他将这东西送来,那也请替我带回给他一句话。”
“。。。那你要拿什么来买呢,先生。”
“只是一句话也要报酬吗。”
“相互往来为‘交’,物品交换为‘易’。”
“有道理。”
【“有个邪门歪理——”】
博士二人的对话突然中断,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擡起头看向穹顶,又亦或是看着天空,甚至可能是看着某处并不存在的虚无之处。
【“你再这般苛刻,我今日前往大荒城便向黍告发-你那最宠爱的好弟弟,不仅高利苛取幺弟,还百般刁难他的姐夫哦?”】
“令姐这话可算愧煞我,这是交易,【纺因织果,化虚为实】,若不付我因,我怎能织出果?”
【“所以说啊,小年小夕不待见你是有原因的,你我兄弟姐妹之间你尚要谈论这般算计,怎么能不被计较~?算啦,博士,你有什么话要托给余弟便告诉我,有什么想托给黍的我也先替你传去,如何~?”】
在两人意识中回荡的声音让博士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但他面前的贵公子也同样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但是那丝笑意又很快被收起,他的脸上只剩下淡淡地无奈。
“。。。唉,被令姐横夺一笔买卖,这也是博士你所种下之因所生之果,你少付了一笔酬劳,我要少赚了一笔生意。”
“也未必,我总有事要托付你。。。绩。”
“哦?”
贵公子稍有些提起了兴趣,博士却先擡起头看向天空,轻笑一声。
“令,替我转告你的余弟,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定会带着黍离开大荒城,她的自由,她的理想,我来承许,我来担当。”
【“呵呵~博士。。。你确定余弟委托你的是这般意图?”】
“要不你替我确定一下?”
【“好,刚好很久没尝到余弟手艺了。”】
一阵轻雾涌现又散去,那餐盒随之消失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博士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了面前这位似乎满心只有利益,实则满心皆是家人的贵公子——岁兽代理人第七位,绩。
“。。。我听她们提起过你,尤其是夕,她总是说你‘一身铜臭,张口闭口斤斤计较,没得意思’,但是也只有你。。。才最为清楚,黍千年前的一句承诺,种下了什么因,事到如今,又结成了什么果。”
“。。。我暗中观察过你,博士,不如说。。。我们兄弟,无人不注意到你这位以一己肉体凡心,撑起我们所有姐妹的迷惘和愿景的人,她们都是如此的信任与憧憬你,尤其是。。。黍姐。”
拉过一旁的椅子,绩缓缓落座在了博士的对面,作为最亲近黍、曾在大荒城居住十几年长大的弟弟,他望着面前这个面色平静内心却充斥着烈火的男人,轻叹一声,久违的露出无奈的轻笑。
“黍姐与大荒的因果亘古不移,更何况因必果,我比任何人都知道。。。那承接‘神农’托付,守护那被邪魔污染的种子和大荒城的承诺,早已将她的终点写明——她的权能本就是掌控‘因果’,她更不可能逃脱出这般命运。”
“除非。”
“除非她死去,或者有人替她接下这番因果,而你,博士——你的因果早就在这一城之上。”
“。。。是吗?”
“我顺着丝线纺过你的因果,却始终探寻不到你所种之因起点,也同样蔓捋不到你终结之果的末落,你承地起我们姐妹乃至更多之人的因果,更重要的是。。。只有你承地起黍姐因果散去后的‘念想’。”
玉梭一样的饰物轻轻在绩的手中漂浮,无数丝线顺着玉梭蔓延而出,那每条丝线都仿佛带上了一片片景色和祈祷,博士仰起头看去,他甚至恍惚在这些丝线下方看到了一条条锦绣,上面绣着自己与自己身旁之人的点滴,而越是顺着线头看去,他越是会看到令年夕的身影,越是会看到那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清晰的黍的背影。
丝线迅速收拢涌回玉梭之间,绩将玉梭放在桌上,再次恢复了那理性淡然的生意人脸,他望着那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眼的博士,声音再次变得清冷。
“该谈谈我们之间的生意了,博士,你说你有事托我做,对吧。”
“。。。不错。”
“有事所托,就要准备好对应的报酬,至于买卖接不接,要看我的判断。”
“。。。【—————】。”
绩的双眼微微挑了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却暂时陷入了沉默,而坐在他对面的博士却只是十指交叉轻轻搭在桌面上,等待着他的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