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了恍然与复杂交织的神色。
玉简中记载:
周瑾生母,乃六品世家傅家家主傅长生之女——傅永宁。
此女当年嫁入七郡王府,后传闻因病亡故。但经后续密探查证,实乃已故的老郡王妃(七郡王正妃)因觊觎傅永宁身上某物(具体为何,卷宗标注“存疑,可能与傅家秘传有关”),对其施虐、囚禁长达数年,致使傅永宁身心受创,几近油尽灯枯。
此事后来被傅家察觉,傅家主母柳眉贞悍然出手,将傅永宁从七郡王府中救走。
傅永宁被救回傅家后,凭借傅家深厚的底蕴与其父傅长生的手段,不仅伤势尽复,更是一举突破至金丹期,如今在傅家地位尊崇。
看到这里,九郡王缓缓放下玉简,长舒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原来如此……傅永宁,傅长生之女……”他喃喃自语,脑海中周瑾那略显熟悉却又陌生的眉眼,此刻终于与被他关押在地牢的傅永繁面容重合。
是了,就是那种眉峰微挑时的锐利,以及眼神深处潜藏的不屈与坚韧。虽然周瑾因久病显得柔弱,但那骨子里的轮廓,却骗不了人。
“外甥像舅……”九郡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又了然的弧度,“这孩子,竟是像了他的舅舅……”
九郡王独自在书房静坐良久。
他起身,并未惊动太多人,只带着两名绝对心腹,再次来到了那座隐秘的地牢。
地牢深处,傅永繁依旧被玄铁锁链禁锢在冰冷的石壁上。
数十年的囚禁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与憔悴,鬓角染白,眼角生纹。
然而,当九郡王走进来时,他抬起的眼眸中,那份读书人特有的刚直与正气,却未曾被磨灭半分,反而因岁月的沉淀,更显出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力量。
他看着九郡王,没有愤怒的斥责,也没有卑微的乞怜,只是平静地与之对视,仿佛被囚禁的不是他自己。
九郡王看着这样的傅永繁,心中那份最初源于猎奇与占有欲的心思,在这些年的对峙中,早已不知不觉变了味道。他见识过太多为了权势、资源而对他阿谀奉承、曲意逢迎的人,却极少见到如傅永繁这般,身处绝境却依旧脊梁挺直、守住本心的人。
这份坚毅与风骨,让他从最初的不悦,渐渐变成了欣赏,甚至……是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触动。
如今,再加上周瑾这层关系……
九郡王沉默片刻,挥了挥手。
心腹上前,以特制令牌解开了那沉重的玄铁锁链。
锁链落地的哐当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清晰。傅永繁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看向九郡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旧没有开口。
“跟我来。”九郡王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他并未释放傅永繁,而是将他带离了地牢,来到了王府深处一处环境清幽、独立的小院。小院外围布置着强大的隔绝结界,显然依旧限制着自由,但院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灵气充沛远超外界,与阴暗潮湿的地牢已是天壤之别。
“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
九郡王看着傅永繁,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
“修炼所需的一应资源,我会命人按时送来。你……好生在此休养,恢复修为。”
傅永繁环视着这方精致却依旧是牢笼的天地,又看向九郡王,眉头微蹙,依旧沉默。他不明白这位性情乖张的郡王为何突然改变了态度。
九郡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却并未解释周瑾之事,只是淡淡道:
“傅永繁,本王欣赏你的风骨,此前种种,算是本王亏欠于你。这些,算是补偿。”
说完,九郡王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了独立院中、面色复杂、若有所思的傅永繁。
看着九郡王离去的背影,傅永繁感受着周身久违的充沛灵气,再回想那句“亏欠”与“补偿”,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充满了更深的警惕与疑惑。
这位郡王,究竟意欲何为?
这看似优握的软禁,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但他知道,无论如何,恢复力量,才是应对一切变数的根本。他深吸一口浓郁的灵气,盘膝坐在院中的蒲团上,开始运转功法。既然有资源送来,那他便先借此恢复修为,再图后计。
…
…
万雪山,风雪崖。
寒风凛冽,卷起千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