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墨凉拿出一份名单,她纤巧的手指指着名单上的“舒华”二字:“这位是沧兰国的一位将军,他还未到呢。”
沧兰国正是前些日子,大昭出征收复的那个小国。
整个凌云殿的人都不知所以然,不知道这个“舒华”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最慌的当然要属玉兰菀。
天哪,居然还有人还记得那个将军?就逃不掉了是吧?
但是玉兰菀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于是她故作一副骄矜的模样,她低下头,用筷子轻轻夹起自己碗中扇贝里面的粉丝,送进口中。待她将扇贝里的粉丝吃完后,她抬起头,道:“不知墨贵人这说的是谁啊?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来,可见是不将咱们五皇子的周岁宴当回事了,而且我们大昭同沧兰国的恩怨,想必在座的诸位也都知晓。他有什么必要来这里呢,怕是来了也会为五皇子的周岁宴平添晦气吧。”
墨凉转身,又恢复与平常一样冷冷淡淡的语气:“泠贵妃娘娘何必如此说话,来者便都是客,何来什么‘晦气’一说呢。”
“可沧兰国……此次战役,毕竟可是让我们大昭损失了一员猛将呢。”玉兰菀倒也没有刻意看苏拾桃,只是平静地说道。
“战场上刀枪无眼,难免会有死伤,哪有交战一次双方便老死不相往来的道理。大昭提倡文化包容,在国家大事上也理应开放交融,只有杀死顾将军的那人才不配出现在此地,旁人如何不配了?沧兰国亦有许多尊重大昭,热爱大昭文化之人,当初不安分进犯大昭的那一批沧兰国民说到底也只是极少数罢了,打过一仗也就过了,莫非娘娘要将沧兰国所有人一竿子打死不成?”
“嫔妾有时说话是会重些,习惯了,望娘娘莫要见怪,嫔妾不爱弯弯绕绕,习惯讲朴素的道理。”
按道理来说,后妃干政自然是不行的——沈落薇自然也知道在一旁的沈巍真疑心有多重,所以她见状,便想办法出来为墨凉找补:“泠娘娘,儿臣也想说几句。墨娘娘所言极是啊,其实墨娘娘这些言论也并非对国家大事有多懂,只是儿臣惯常创作,常与她分享我与民间热爱创作的友人们的一些趣事,儿臣与墨娘娘不过觉得世间万事万物道理都是相通的……”
“儿臣常常与文坛上的友人们相互用文字攻击、批判,也有过真心动怒的时刻,只是就这一论点辩论完之后,大家也都还是友人,也会一起下个馆子,继续畅聊。说到底儿臣与他们也不过是一个观点不合,儿臣自是不该由这么一个观点不合便去否认整个人,泠娘娘自然也不该因为一个将领而去否定整个沧兰国啊。”
其实墨凉和沈落薇看似讲了一堆大道理,本质上只是想诱玉兰菀说出“这位舒华将军就是刺杀顾将军的人啊”这句话。
只是玉兰菀很精,偏就不说。
沈巍真自然是知道,便是舒华用飞刀刺死了顾湛远,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满殿的人都知道这事啊,就是说……就事论事,墨凉和沈落薇的话本身,他还是挺赞成的。
……
这舒华的事情,便是因为玉兰菀有个小宫女来给苏拾桃报信,告诉她,说自家娘娘知道,舒华便是刺杀顾将军的人,这舒华……可就是娘娘雇来的。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苏拾桃当时听到后还是心里一沉。
玉兰菀,我为什么永远都会栽在你手上呢……那你可就不要怪我了。
她当时闭上了眼……这些事,每次她都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可每次重新触碰到这些事,她又要重新再想通一次。
可这样循环往复永远都想不通啊。
只能解决问题的源头了。
以及玉兰菀这真的是……哈哈,连自己的小宫女都会出卖她了。
可想而知她平时对下人待遇也不好。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紫清当然也看得出来墨凉和沈落薇说那么些话的用意,只是想让玉兰菀露出马脚,而并非真的是要对玉兰菀进行支教。
她们也没那个闲心。
只是安紫清突然想到了现代的许多事情。
或许是一些网络上的群体对立,是一些永远无解,永远延续的无意义的争论……
倒也不是特指关于她的事情吧,她就是想到了这么一个现象。
看看这大昭啊……便是擅权如沈巍真,都懂得不以小部分上升群体,治国亦是崇尚开放包容。
大昭或许是由于重文的缘故,大家对于很多事确实是理性一些,但也不可能称得上是完全理性,人类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理性的。
绝对的开放包容是无处寻得的,只能说……相对开放包容吧。
像大昭这个环境……她真的蛮喜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