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办公环境,换个心情——“先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会议桌冰冷的桌沿,一遍又一遍用这句话安慰自己,这才勉强将阮见夏带来的那些糟心事压下心头。
他随意地坐在长桌的一端,后背靠着冷硬的椅背,目光落向对面自从进来以后就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曼陀罗”,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曼陀罗”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猛地抬起头,犹豫片刻后,真心实意如阮见夏所愿那般,在“先知”面前疯狂给她上眼药,字斟句酌地开口,:“大人,您不觉得那个‘风信子’,这两天的行事越发嚣张了吗?”
说罢,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怨怼,却又在触及“先知”的眼神时迅速敛去,只余下小心翼翼的探询:“况且,当初分明是她抢了我们的伊利芙之树,然后踩着我和您才爬到如今的位置,现在又弄出那种近乎警告的动静,是不是……太不把组织规矩、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话音刚落,一直紧盯着“先知”的脸色的“曼陀罗”便敏锐地捕捉到“先知”的眉峰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有一丝转瞬即逝的不悦。
他心头一紧,连忙调整语气,姿态放得更低,语气里还掺了几分自责:“当然,伊利芙之树那次任务,是属下太不争气,不仅没办成事,还拖累了您,这是属下的过错,可昨天您也看见了,要不是因为她,‘主教’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番训斥的话?”
“任务失败,我被骂无能是活该,可您呢?您分明是无辜的,却要跟着我一起受牵连,她现在行事这般无所顾忌,根本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啊!”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曼陀罗”说着,还不忘偷偷抬眼去看“先知”的神情,见对方手指停在桌面,眼神沉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显然一副听进去了的样子,心中顿时一动——有戏!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就是说出了自己此行真正目的的最好时机,于是把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蛊惑意味:“大人,依属下看,咱们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她?”
“先知”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笃,笃,笃”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他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权衡的谨慎:“新世界的伟业近在眼前,‘主教’这些天盯得也很紧,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我们出半点差池,加之她身上还绑定着对于开启法阵十分重要的伊利芙之树,想动她,恐怕不太可能。”
“看大人说的,不过是给她使点小绊子,挫挫她的锐气,哪至于用到‘动她’这么严重的形容。”“曼陀罗”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眼底满是不屑,“咱们只要保证她活得好好的,伊利芙之树也不会受到影响就够了,难不成还真有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寻死觅活?”
他顿了顿,联想到阮见夏那个不给阳光都自发灿烂的样子,语气越发笃定:“况且,即便真有那种玻璃心的人,‘风信子’那个女人,也绝对不是其中一员。”
对于“曼陀罗”这句话,“先知”深以为然。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阮见夏日常干的那些事,那一定是坑蒙拐骗;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阮见夏的性格……他眉头紧锁,一时竟想不出合适的字眼。
毕竟此人的性子恶劣到了极致,阴险狡诈、阴阳怪气、睚眦必报,又带着几分无法无天的疯癫,哪里是一个词就能概括的?
眼见“先知”的神色松动,显然是被自己说动了几分,“曼陀罗”心中大喜,立刻再接再厉,抓紧时间疯狂给自己的新晋合作伙伴穿小鞋:“而且,她那个人来历不明,处处透着可疑,咱们怎么能因为她几句不痛不痒的警告,就真的放任她不管?”
最看着“先知”还有几分犹豫的神情,“曼陀□□脆搬出来“先知”和“主教”目前最在乎的事:“最重要的是,伟业的实现就在眼前,如果因为没能即使监控并处理掉她那些跳脱的行径,导致新世界降临受到影响,那可真算是耽误了大事啊!”
“曼陀罗”说得,确实不无道理。
阮见夏那个人,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
虽然她现在迫于形势,又因为“主教”的威胁,才暂时加入他们的组织,看这两天的表现,对所谓的新世界也毫无向往,可人心难测,谁知道她会不会哪天突然转了性子,对新世界的伟业起了兴趣?
到时候,如果阮见夏真像“曼陀罗”所说的,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掺和一脚,导致新世界的降临功亏一篑,那他们可就成了整个组织的罪人,万死难辞其咎。
只是,话虽这样说,现在再派人去监视她,怕是没那么容易,首先武力这方面,就卡死了组织里的绝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