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娘轻轻拍着徽音的肩。
徽音小声问:“傅母,你觉得颜家人如何?”
颜娘手臂一顿,迟疑道:“颜氏父子真诚不似作假,就是颜夫人有些不对劲。”
徽音也和她看法一致,颜家一共四子,只有老四颜昀章是她所出,其余三人为妾室所出。
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亲生儿子,那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独子要入赘女方,她却没有一丝介意,即便是丈夫妹妹的女儿,那也太大方了些。
徽音睁开眼问:“那颜昀章呢?”
颜娘:“女郎觉得他有问题?”
徽音点点头,同样的道理,颜昀章作为颜府唯一的嫡子,一个家境富裕的男子,长相俊朗,为什么要主动愿意入赘?
要知道,时下对于入赘的男子很是鄙夷,若非实在是家境贫寒,男子们都不会愿意入赘。
颜家吃穿不愁,颜昀章一表人才,为何如此想不开。
徽音分析的头头是道。颜娘眼神有些古怪,她好笑道:“女郎说的很有道理,只不过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徽音坐起身,一脸疑惑,“我忽略了什么?”
颜娘看着徽音眼底露出惊艳,她从小陪着徽音一起长大,却也还是时不时就会被她的容色迷住。
徽音穿着一身素白的里衣,露出的肌肤盈润如玉,头发柔顺的披在身后,眉眼温柔,在灯下闪闪发着光,叫人不敢直视。
颜娘看得清清楚楚,那颜昀章一见徽音便没有移开过眼,克制又控制不住的眼神她太熟悉了,曾经她也见过有人拿着眼神看待徽音。
她笑道:“你本是就是最好的珍宝,那颜昀章能成为你赘婿,是他天大的福气。”
徽音幽幽叹息一声,仰头在床上,无聊的编辫子玩,她还以为颜娘会说出什么东西来。没想到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她摆摆手,捂着嘴唇打哈欠道:“傅母,我睡了。”
颜娘熄了灯躺下,借由月色打量徽音的眉眼。她至今记得徽音从裴府回来后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也不敢问徽音在裴府那夜和裴彧说了什么,一路上都不敢提裴这个字。好在离开了长安,徽音的情绪就肉眼可见的稳定下来,进了荆州后,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她绝口不提裴彧,面上依旧是笑着的模样。颜娘却心中惴惴不安,担心有一日着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
她替徽音掖了掖被角,已经秋末了,天慢慢冷了下来。那颜昀章各方面瞧着都不错,要是徽音能和他稳定下来就好。
——
翌日一早,徽音打算用完早饭就去寻颜昀章说清楚,只是她还没用完,颜昀章就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一身青色直裾,衣袖口的青竹根根分明,怀中捧着一束新鲜的木槿花,花枝上的露水鲜艳欲滴,带着清晨的草木香。
徽音愣愣的瞧着他,不明所以。
颜昀章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他将手中的花束递给颜娘,微笑道:“路过花坛时,见这花实在开的好,便想着给你送过来。”
花瓣纯白中带着粉,随着颜娘走动微微摇晃,像是在一颠一颠儿和人打招呼。
徽音上前接过花插在花瓶中,回头对颜昀章笑道:“我很喜欢,谢谢表兄。”
颜昀章被这笑容晃花了眼,他有些刻意的移开目光,盯着脚下的木板,“你喜欢就好。”
“对了,表兄,我正好有事同你说。”徽音插好木槿,摆在窗前,粉白的木槿花瓣和窗外青翠的绿叶树相得益彰。
颜昀章眉眼温润,“你说。”
颜娘收拾好案几上的碗筷,自觉的退出门,将屋子留给她们二人。她也没走远,守在进屋的必经之路上。虽然说应下婚姻,但到底还没成亲,孤男寡女的叫人瞧见,终归是不好的。
徽音走到门口,站在颜昀章面前对他轻声道:“是关于我们的婚事,表兄,我与你做不了寻常的夫妻,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至多一年,我便能彻底解决掉爵位隐患,你我便可婚约作废。”
颜昀章摇摇头,“你可知,你我婚约一事今日已经传遍宛县,宋家虎视眈眈的盯着,只怕婚姻不但不能解,还得尽快成婚。”
徽音皱眉不语,宋乔动作可真快。
颜昀章:“徽音,你独自为父翻案,在长安肯定受了很多苦。我想帮你,你放心,你若不愿意,成婚后我们就作一对假夫妻,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徽音不赞同道:“可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我自愿的。”颜昀章笑道。
徽音抬眼,忍住脱口而出的为何二字,她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经过了这些事情,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同情爱的女子,颜昀章喜欢她,她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