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文学

夜幕将至（第2页）

“还是说生死之交会这样？”

粗重的呼吸声挑动着巫晏的心弦，胸腔里的心脏鼓动如擂。他分不清是谁的心先乱了，只看见眼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瞬间，天地之间好像都静了下来，只留下唇齿间不知是何种花的香气的气味。

他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从没人敢这样冒犯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出于本能的还手，利齿穿破皮肉，透出丝丝血腥气。进犯者得逞后知难而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看到了吗？巫晏，我想这么对你，时时想，刻刻想，”他的模样有些狼狈，但不影响眼底的真心。黑沉沉的眼珠就这么看着巫晏，叫他无处闪躲：“我不想看你孤身面对这一堆烂摊子。”

“我……”他一瞬间想不出话，灯光折射进巫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他看见巫晏眼中狼狈的自己，忽地发觉自己竟然如此卑劣，竟然趁着巫晏真心实意关切自己的时候撒了这么大一个泼：“抱歉……”

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给自己浇了一大桶冷水似的冷静下来，巫晏的心情反而变得一团乱麻。他按住徐行的肩，没有追究他刚刚逾越的举动：“放我下来。”

徐行将他向上颠了一下，仔细地避开脚底茶杯的碎片，确定没有锐器能将巫晏伤到后才把他放下来。

“需要我再和你声明一下我的危险性吗？”巫晏看着他做的这些堪称“无意义”的行为，补充道：“我没有痛觉，就算现在有人把我捅个对穿我也只会把肠子塞回去然后再抓紧时间捅回去。”

“你不用把我当个玻璃娃娃，”巫晏叹气：“也不用把我当成常人去爱慕。我并没有打消你的信心的意思，我说的是实话。”

“不值当的。”

他平时不会解释这么多，感情二字之于他，早就在一场大火中变成了一种奢求。这些年他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各种人的追求，为了皮相，为了前程。他原本都是一概不理，更不会助长对面人的气焰。

“值当的。”

徐行开口，声音掷地有声。

“你知道些什么……”巫晏没想到他这么固执：“我看我就是多余关心你。”

他很久没单独跟人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了，再加上徐行刚刚的胡闹，喉咙有些干涩，竟然有几分熟悉的痛觉。

“巫晏，我知道你经历过很多，”徐行就像有读心术一样，走到他身边将一盏新茶递给他：“我知道你不信我，这也正常。”

“但迟早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他笃定地开口：“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值当的。”

“回去休息吧，”他放缓声音，“二楼客房，什么都准备好了。晚上为了欢迎我们，梅丽尔会在教堂举办一场晚宴。你先养养精神。”

徐行送着巫晏走进客房，亲手关上门后才回到书房。

“徐先生，”庄园管家早早等在书房，见他闲下来立刻走到他跟前：“给巫局长准备的那份特餐已经送到教堂厨师手上了。不过这次貌似是梅丽尔夫人亲自监管的，需要再派两个人过去看着吗？”

“嗯，”徐行点头，眉宇之间有些疲态：“场域干扰最近怎么样？还是有人在攻击吗？”

“两个星期前攻击停下来了，”管家回道：“中心岛群龙无首，那位或许真的失踪了。”

“有他没他都一个样，”徐行皱着眉：“伯德家族可不会因为失去一个拉斐尔就停住脚步。”

“不过失踪就失踪，自己落水了还要拉别人一把，晦气。”徐行想起巫晏收到拉斐尔的求救信后变化的表情，忍不住又骂了拉斐尔一句。

虽然巫晏担心的可能是债务人没法给他还债才猛然变了脸色，但在徐行眼里这小子的行为无异于设计争宠。管他是不是天使化身神圣象征呢，在徐大少爷眼里一视同仁，都是落水后没法上岸扑腾的白毛旱鸭。

“您说的对。”管家无条件地应和自家老板：“那防御塔的修建还需要加固吗？”

“有备无患，中心岛那群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徐行吩咐道：“继续加固。”

“另外把消息封锁好，除了岛上的人知道我回来了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巫局长已经上岛。”徐行说着把一个针剂盒拿出来，递给管家：“去查一下这盒子里的药剂成分，有没有什么有害物质。”

管家拎着针剂盒走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徐行一人。昏黄的灯光顺着窗外洒进没有灯光的室内一角，徐行抬眼望去，远处能看到海岛边界。

孤零零的灯塔为海上迷途的旅人发出生命的指引，海边的蓝调时刻是白日梦岛的一大特色，海天一色，美不胜收。但蓝调之后的夜海却让岛上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夜幕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