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除了念瑶,念裕德再没任何一个亲友出现。
手术持续到第二天,念裕德仍然昏迷,医生表示已经尽力:
“患者长期过度劳累,身体素质远不如同龄人。手术算是勉强完成,但患者后续能否醒来,只能看命。”
看命。
多苍白又无解的一句话。
事故发生后的第二十四个小时,政助理带着律师出现。他从牛皮纸袋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念瑶。
封面上白底黑字写着:遗嘱。
念瑶像是碰到毒药,猛抽回手,身体剧烈颤抖,抗拒地不肯接受。
她冲进病房,抓着围栏,愤恨而空洞看着床上,曾经那样意气风发的人,现在浑身插满管子,血色全无。
“你也要像爸爸一样吗……”
念瑶的话在颤抖,“只要给我留封遗书,就可以甩手走人了是吗?!”
傅璟言将她拉进怀里,搂住。
感受着她无助、愤怒、痛苦,很久才慢慢冷静,平复。
医生说,时间过去越久,患者醒来的希望就越渺茫。念瑶守在病房,从第二天清晨,等到深夜。
手里紧紧握着那份遗嘱。
傅璟言让人送了宵夜,替换掉她手里揉皱的纸:“不想看,就不看。”
念瑶摇了摇头。
她给自己定下时间,等墙上的电子表归为零点,平静地打开遗嘱。
一共只有两页,简单得不像样。
除去签名和公证处的盖章,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本人名下全部合法财产均由念瑶继承,归念瑶个人所有。”
念瑶无措地笑了下,不知该作何感想。翻到末页,纸背上贴了张泛黄的便签,蓝色圆珠笔勾划着不知何时写下的字迹:“对不起。”
膝盖上的纸洇湿了。
是念瑶的眼泪。
她不理解。她想不明白。
二叔精明了一辈子,对她那么提防,背地里不明不白做了那么多事,就为了捞更多的钱,然后全留给她?
“说什么对不起……”
这种理由,念瑶无法接受。
病房寂静,仪器按秒钟发出复杂的提示音。念瑶觉得很累,很累。
傅璟言将她揽进怀中,亲吻她的发顶。告诉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你已经足够坚强。你只需要跟从自己的心。
他会支持她的所有决定。
……
……
二叔出事,公司乱成一团。但念瑶坚持守在医院,寸步不离。
对她而言,亲人远比事业重要。
事故发生后的第四天,二叔终于脱离生命危险,各项指标逐渐平稳,医生的判断也转为乐观。
念瑶这才回到公司,召开董事会,拟定临时总经理的人选。
她真的不喜欢这些。
所有人都那么平静,装模作样地寒暄哀痛,只想着赶快选出新的代替品,然后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当选的人是周宏。
而他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