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苒安安静静在马车等候,不消片刻,马车外传来江大福的声音,“付娘子,张太医来了。”
太医?
茉苒愣住,江大福没得到她的回应,又道:“主子特意找来给你看伤口的。”
“哦。”茉苒正襟危坐,她敬佩一切前辈,能在宫里当值,定是有过人之处,而能得到太医的诊治,可以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她直勾勾地看着窗帘,就等太医进来,可许久,帘子都没有响动。
茉苒恍然大悟,她是宫外之人,没名没分的草民一个,怎能因为坐在季尘禹的马车上,就让太医放下身段来找她,理应是她下马行礼才对。
茉苒赶紧起身,未等她下车,一道老者的声音传来,“娘子莫怕,只管把手从帘子伸出即可,老夫别的不说,但医术传承老祖宗张清山,大病小病都能看个彻底。”
张清山?
张清山!
茉苒激动地差点叫出声,那可是世间所有医者追求的最高境界,就连娘亲也时常说,她只恨自己出生早了,没同张清山在同一个世界相遇,只能死后在黄泉追寻他的步子。
她没见到张清山,但见到了张清山的后人,怎么不算见到张清山呢?
要是娘亲还在就好了,她一定比自己更开心见到张清山的后人。
茉苒整理了下仪容,深吸几口气淡定下来,缓缓伸出手到窗帘外,“有劳张太医了。”
许是同为医者,茉苒敬佩他是一回事,却也生出一股好强,想知道张清山的后人有多厉害,自己同他的差距有多大。
良久,张太医放开她,捻了捻指尖,道:“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得也及时,按时修养便可。”
茉苒眉梢微动,又听张太医道:“只是。。。娘子曾遭遇心脉受损之事,若不是身体底子好,怕是早已半步踏入了黄泉。”
“能放下还是早日放下,一直苦藏于心口,积压得久了,到时候自救便难了。”
茉苒隔着窗帘笑了笑,回他:“有些事即便豁出命,怕也是放不下。”
听出茉苒的固执,张太医不再多言,叮嘱她两句后,余光看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季尘禹。
季尘禹一袭白衣,神色漠然,给了张太医一个眼神,转身往一旁去了。
张太医示意,立马跟上他的步伐,去到一处凉亭。
季尘禹背对着张太医,眺望红墙之外,略显落寞,“能否看出她因何事心脉受损?”
“付娘子身子骨比常人好太多,可我看她心中有股郁气,已挤压了有些时日,散不去,至于什么事,可能得她自己才清楚。”
“有劳张太医。”
这时,一穿着暗红色衣服的暗卫走过来,跪地复命,“主子,查到付娘子为何受伤了。”
那暗卫将查到的事情细无巨细地告诉了季尘禹,他听完毫无反应,没让他惩治赵文武,也没让他离去,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背对着他,动也不动。
暗卫内心惶恐,主子不在的这几天,他难得有片刻自由,便偷偷去找了一次心上人,要知道季尘禹早就告诉过他心上人不是个好姑娘,让他趁早断了心思。
他表面说好,背地里还是不停给她塞银子,以至于每次发粮饷的日子还没到,他兜里便见底了。
有好几次出行任务时饿得头晕眼花,季尘禹想也不用想也知道他的银子花去哪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让他女人和军职任选其一。
季尘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不敢阳奉阴违,发誓要和心上人断了联系。
这次季尘禹出城,他本来打算请兄弟们喝酒吃饭,可是心上人又来找他了,想到季尘禹的话,他拒绝了心上人索要银子的要求。
心上人哭得梨花带雨,见他这次是真的狠了心,气恼地离开了。
遂又想到她当时的伤心的模样,他一夜没睡好,鸡还没打鸣便去找心上人了,把请兄弟们吃酒的钱全部给了出去。
过了两日,季尘禹从临州回来,按理说他这次出城不是办什么大事,没意外的话第二日才会召见他。
可偏偏就出了意外,他进城不到一刻钟,便把他给叫来了。
一开始还以为他偷见心上人的事被发现了,到了才知道是让他去查付娘子手臂受伤的事。
他松了一口气,许是心里有鬼,很快就把事情查清楚了,可季尘禹一改往日性情,只听不说,像是让他自己猜似的。
他一个暗卫,只听得懂命令,哪能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约莫跪了片刻,季尘禹还是不搭话,暗卫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喊他一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