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最终带着他所有的愤怒、恐惧和绝望,狠狠地抽在了秦卿许的背上。
啪!
一声清脆而沉闷的响声在祠堂内回荡。
秦卿许身体猛地一颤,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炸开,但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硬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只是将头垂得更低,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蜷缩。
秦渊澈看着弟弟背上迅速浮现出的红肿鞭痕心如刀绞,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但他没有停下,又是一鞭落下。
啪!
“说话啊!秦卿许!你平日里不是能言善辩吗?!”
“你告诉列祖列宗!告诉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秦渊澈的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在秦卿许单薄的背上,每一下都用尽了力气,仿佛要将这滔天的恐惧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秦卿许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承受着皮开肉绽的痛苦,身体在鞭挞下剧烈地颤抖,冷汗浸湿了鬓角,混合着泪水滑落,但他始终没有求饶,也没有辩解。
那沉默是一种近乎固执令人心寒的坚持。
秦渊澈打累了,手臂酸麻,胸口剧烈起伏。
他看着弟弟背上纵横交错、早已渗出鲜血、浸湿了衣衫的鞭痕,那刺目的红色灼烧着他的眼睛。
他丢下鞭子,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冰冷的香案才能站稳,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
“卿许……我的好弟弟……你可曾想过……世人会如何看你?”
“那些史官会如何执笔,后世史书上,会怎么写?”
“大雍昭庆帝云初见竟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而你秦卿许,就是那个蛊惑君心、秽乱宫闱的佞幸之臣!”
“千古骂名啊!你担得起吗?!秦家担得起吗?!”
他终于将最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撕开,摆在秦卿许面前。
一直沉默的秦卿许,在听到这番话后,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早已被汗水和泪水浸湿,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眸子,却在烛光下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平静。
他望着悲痛欲绝的兄长,嘴唇翕动了几下,才用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哥……卿许……愿一人担下所有骂名。”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世人眼光也好,史官执笔也罢……于我而言,都已不重要。”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祠堂的屋顶,望向了某个遥远的地方,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温柔与坚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泪流满面、几乎站立不稳的秦渊澈,眼中竟泛起一丝极淡的、带着泪光的笑意,轻声道:“这是……爹,常告诉我们的道理,你……忘了吗?”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秦渊澈。
哐当一声,那根沾着血迹的藤鞭从他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青砖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