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在地上,黑泽阵那双冷绿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神情,视线扫过对方那双在警告之后就不再挪动的手,他再次嗤笑一声,忽地俯下身逼近,沙发上坐着的人仰着头,看着面前人的动作,瞳孔微缩,身体不得不下意识往后一靠,试图通过拉开距离,躲避开黑泽阵突如其来的压制。
但是沙发也就这么大,这下意识的躲避,反而让他把自己整个人送进了更加被动的姿态。
男人的膝盖顶住了沙发边缘,另一只手卡在了对面的耳侧,彻底封死了竹取无尘任何侧移或起身的空间。
枪口被控制着上移,伯莱塔消音器的前端径直死抵住了竹取无尘的下颚处,青年只能顺着力道微微抬头。
“你还真是会利用,”黑泽阵的声音压得极低,整个人的杀意压住了对方同样刻意营造出的松弛而猖狂的氛围,“利用爆炸,利用混乱,利用那些该死的废物,甚至……”
他的目光扫过对方因仰头而完全暴露的、戴着那条颈环的脖颈:“利用我的资源,我的疏忽?”
枪口的压迫在持续加重,压进皮肉里卡得让人有些难受,青年被迫使着持续努力仰着头,后颈贴合住了沙发背的弧度。
竹取无尘不置可否,试图点头承认的动作被下颚处的枪支截断,他只能轻笑一声,接着道:“我也没办法。”
“毕竟对手是您啊,”青年的语调又被刻意带上了一点清晰而恶心的亲昵,甚至算得上是抱怨,“我不绞尽脑汁,拼上一切去算计,利用每一寸可以利用的空间……”
他停顿,看着对方绿眸里自己的倒影,缓缓道:“…恐怕连坐在这里,和你勉强『打成平手』的资格,都没有吧?”
“平手?”黑泽阵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信任?成功?”
男人甚至又再次把面前人刚刚陈述的话语中提到的词汇拉出来嘲讽了一遍。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你脖子上戴着一条狗链,你的生死现在就在我的一念之间,”男人的声音低哑,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带着冷意的弧度,话语紧接着慢斯条理地响起,“你的『算计』,都在我的容许范围内,你的『利用』,建立在我提供的空隙上。”
“你下一秒的呼吸,需要我的许可。”
“你现在能坐在这里,是我尚未收回的恩赐。”
“就连你看向我的视线———”手中的枪支微微调整角度,迫使对方的头更高地扬起,目光随之调整聚焦,“方向与焦点,都由我此刻的心情决定。”
黑泽阵的视线再一次缓慢地斜睨过对方从始至终都静止着放在身侧的手,又缓慢地看向竹取无尘带着笑的脸上滑过的冷意。
“而你,”枪口威胁性地在下颚处的皮肤上碾了碾,“哪怕是这个状况,”
“你的手,敢轻易动作一下吗?”
青年眯了下眼,没有回话,不过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答案。
“你不敢。”
黑泽阵再一次看向那双顺从地垂放在两侧的双手,枪口从下颚处缓缓拿开,面前人高仰着的头终于得了些空闲的空间,有些僵硬地扭了一下,看着那把枪挪到了自己的心口处。
“你以为,”男人的声音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漠,枪支压在了心口上方,“用爆炸引开我的视线,和我玩文字游戏,利用你那些可怜到极点的信息差……这些自作聪明的小把戏,就叫『平手』了?”
“需要我告诉你,你辛辛苦苦干到现在,都失去了什么吗?”
“你的身份,你的功绩,你的过去,全部被剔除,警视厅的档案里,你现在是通缉犯,你是涉嫌巨额走私,杀害证人,暴力越狱的危险分子。你的自由从你走出医疗监护室的那天就已经抵押给了我,你的未来只存在于我准许的范围内。”
“除了我准许下的这条命,你什么都没有了。”
“摸摸你脖子上的东西,想想你失去的东西,你管这个叫『平手』?”
竹取无尘垂了下眸,脸上刚刚快要消失的笑意又再次浮现,这次带上了一种近乎玩味的神色。
“哦呀。”
他就说这个人难搞。
“其实从那天在车上我就想说了,”他随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完全无视了抵在心口上的东西,直直对上黑泽阵的视线,“不管是我脖子上的东西,还是我失去的东西,”
“黑泽阵,我不在乎。”
“你觉得我真的算不到你会利用警视厅的人吗?你觉得我真的算不到、你会想来抓我的活口吗?”他歪了下头,“从那些罪状纸,到我脖子上的东西,不过都是手段而已。”
“促使我们合作的手段、而已。”
“我的手不动,是因为我不想动,也没有必要动,”青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因为你根本就不会杀了我。”
竹取无尘顶着心口处的枪支前倾,甚至扬了下头,带着把脖子间的颈环更送至对面眼前。
“你要是真的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