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云彻明是什么样?
是了,像月一样,云端的月。美丽,清冷,高不可攀。
月亮坠落凡间,再不复清明。
云彻明以为荀风不喜欢他的狼狈,连忙解释道:“情况紧急,我实在心焦,顾不上许多,以后一定……”
“清遥。”荀风打断他的话:“你果真要交出诗选?”
云彻明没有半分犹豫,每个字都落得很沉,像砸在地上的石头:“是。”
荀风的声音辨不出喜怒:“可你知不知道,交出诗选意味着什么。”
“我自然知道。”云彻明没有动摇。
“你会后悔的。”荀风斩钉截铁道。
如果有一天云彻明知道自己为了一个骗子放弃了天下人,他会悔不当初,他会恨得杀了自己,一定会。
“我不会。”云彻明往前挪了半步,黑暗里,他的目光牢牢锁着荀风的方向,依旧坚定,“我绝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说:啊!卡文!现在才写出来[裂开]
第52章死后我会下地狱的疑云
荀风快要不认识云彻明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像他。
板着一张脸冷若冰霜的云彻明去哪了?克己复礼,束身自修的云彻明去哪了?
荀风连想都不敢想,云彻明竟会为了他,违背自己恪守半生的准则,甘愿替他扛上副沉甸甸的道德枷锁。就连荀风自己,一想到要弃天下人于不顾,那股浓重的负罪感都能将他溺毙,可云彻明却毫无迟疑,选了他。
未来像座悬在半空的吊桥,木板朽坏,绳索松动,荀风从踏上桥的霎那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云彻明是悬在半空中的诱惑,需要荀风在吊桥上奋力一跳,他跳了,他拿到了,与此同此,吊桥的绳索开始加速崩裂。
荀风几乎不能抵抗诱惑,明知道桥快断了,可脚下生根,挪不动半步。
或许,他可以多停留一会儿,大不了之后跑快点。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荀风知道黑夜里云彻明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算不上缠绵,也没有多温暖,两人身上都沾着夜露,指尖触到的都是凉意。可云彻明却在发抖,他用力回抱住荀风,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
热忱融化一切寒意。
他们无所阻隔。
荀风抬眸,看着云彻明,“我很自私,宁愿自己活。”
“我也很自私,只要愿望成真。”云彻明说。
荀风笑起来;“死后我会下地狱的。”
“好巧,我们同行。”云彻明也笑,大掌握住荀风的后颈。
荀风不说话了,将头埋在云彻明胸膛里,他好卑劣,可幸运的是,有人陪他。
云彻明摸摸荀风的脑袋:“走,回家。”
两人不敢多耽搁,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在十五这天赶到了松江府。刚踏进府门,银蕊就提着裙摆急匆匆跑过来,脸色发白:“家主!景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早门房在府门口的石阶上发现了这封信,您快瞧瞧。”
云彻明接过,打开一看,其上鲜红大字:酉时三刻,携诗选,白景独至江心亭。
“好大的胆子,连遮掩都懒得做了。”荀风扫过那行字,冷笑一声,眼底淬冰。
云彻明将信收好,“他拿捏着命脉,料定我们不敢做什么。”
荀风攥紧拳头,“是时候有个结果了。”
他猜测着神秘人的身份,齐君早在那场大战中死去,还有谁会知道诗选的秘密?难不成是李远啸?却也说不通,云耕和李远啸同为齐君手臂,且云耕早早将云关索藏起,应当就是为了诗选的秘密培养后人,如此说来,云耕和李远啸的目的一致,那神秘人就不会是李远啸。
难不成是齐君的后人?
可也说不通啊,要是齐君的后人大可光明正大上门索要,何须绕一圈呢。
神秘人既然要通过自己找诗选,说明对方不是齐君的亲信;可又偏偏知道这个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必然是齐君或是陈、李、云三人当年认识的人。
范围太大,时间又隔了这么久,荀风越想越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指腹,直到银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景少爷,家主,夫人说想见你们呢。”
云彻明和荀风往白奇梅院子去,荀风顺口问银蕊:“夫人近来身子怎么样?比前阵子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