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请求殿下允许臣暂时离开一阵,去调查一个人。”楚绢直视着长公主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臣斗胆揣测,今日有人举报您残害忠良一事,恐非偶然。那人应当察觉了我们陷害秦婉儿的计划,从而借助她引起的骚乱脱身。不仅如此,她还算计到您会被告发一事缠住身,没办法及时脱身去处理秦婉儿一事引发的后续影响,因而导致秦婉儿落入皇后之手,对您不利。”
“而这个心思狠毒、手腕高明的人,恐怕,就潜伏在您的身边。”
长公主瞳孔骤缩,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冷了几分。
楚绢说的那些事,她只要稍作思考就能想到,但是今天又是被告发又是被怀疑,秦婉儿的事也发展得超出她预想,可谓是每一件事都不顺利,长公主也就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骤然被点破她身边出了叛徒或者卧底,长公主当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可是真的在策划大逆不道的事的!
长公主颤声问道:“你……可有怀疑的对象了?”
楚绢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实不相瞒,臣现在怀疑长公主府里每一个人。但,眼下就有一个怀疑的对象,正在宫里。”
“你说的是谁?!”
“府上的祈福供香女尼,慧安修士。她也参加了今天的法会,臣怀疑吕无疑能那么顺利地脱逃,除了秦婉儿引发的骚乱外,还因为有人与他里应外合。否则,禁军侍卫何以会怀疑法会上来了一伙刺客?事后已经查明,根本不存在什么刺客。”
长公主沉默了,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半句话。
慧安,那个淡得像一阵风的女人,会是她吗?
楚绢留神观察着长公主的神情,她知道,长公主或许并没有怀疑过慧安,但是,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长公主府里有叛徒,只凭这一点,府上所有人都会经历严密的监视与调查。
所以,与其让慧安回长公主府后东窗事发,不如现在就想办法洗清她的嫌疑。
这无疑是兵行险招,但,楚绢有把握令它奏效。
“臣女明白。”楚绢心中一凛,再次行礼,而后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皇宫。
长公主死死地盯着楚绢,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但楚绢的神情坦荡而决绝,那是一种基于理性分析的忠诚,一种为了大局不得不为的清醒。
良久,长公主冷哼一声,拂袖道:“准。你既已看透,便去吧。记住,你的命是我的,若敢背叛,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楚绢向沿途遇到的侍卫和宫人询问法会结束后女尼们去了何处,穿过重重宫阙,一路行至皇宫正南方的承天门。
作为整座皇城最为巍峨的门楼,它如同一尊沉默的巨兽,镇守着天下的中枢。宫门外,楚绢亮出自己长公主府女官的身份腰牌,拦住了一队交接的侍卫。
“劳烦几位兄弟,请问今日协办法会的叶烬霜叶大人与长公主府的慧安修士,出宫后去了何处?”
侍卫们认得她的腰牌,不敢怠慢,其中一人答道:“楚女官,叶大人早就走了。他催得紧,一炷香之内就把所有女尼都赶上了车。我们听他跟车夫说,女尼们都有要事在身,必须立刻出发。女尼们离开后不久,叶大人也登上马车离开了,急匆匆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那慧安修士呢?”楚绢追问。
“慧安修士?”侍卫们面面相觑,“我们只负责宫门开关,车里都是一样的女尼,分不清谁是谁。不过……我倒是记得,都已经发车了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尼没上车,叶大人注意到她,便和她说了几句话。”
楚绢一听,急忙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侍卫摸了摸脑袋,“好像叫什么静的……静玄?是叫这个吧,我记得她提到了玉磬庙,玉磬庙我夫人去过,那有不少僧人都是静字辈。叶大人还因为这个静玄耽误了不少功夫,最后一个才走的。”
静玄?
楚绢心中了然。玉磬庙的静玄,是个极有事业心的姑娘,这次参加法会也是想借机攀附权贵,她借机和叶烬霜攀谈几句也属于正常。
想到这里,楚绢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其他人在宫里遇到事都生怕跑的不够快,这姑娘倒还没忘了走这一趟的目的,心态真稳。
但紧接着,她的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