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想?”韩问天语气很平,说出口不像个问句。
“在你们回来之后,”韩月时闭了闭眼,吐出两口浊气,“在你们两个回来之后,我把你们送进了医院。”
“他比你醒得早,很多很多,我那时候心情不……我那时候实在担心我们缘分这辈子太浅,有意没意的,把所有不快发泄到他身上。”韩月时话说一半,觉得自己实在不能用所谓“心情不好”来粉饰太平,改了口。
“确实不该,”韩问天从背后抱住她,“但不算大事,阿厉他也理解你。”
“不,我很清楚,他不知道。”韩月时摇着头,调整情绪后继续说,“他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什么都没了。”
“在那之前,【怀表】是他的家;但事情发生之后,我没能尽到一个家人的义务。”
但是怎么办呢?
当时【怀表】十几号人,个个在综合榜上靠前,义无反顾地闯进了那个副本。
韩月时出于自身优势,留在外面做外援。
然后呢?
那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里,她的系统网络第一次被黑掉。她忘不了代表那几人的屏幕一块一块黑掉的场景,也忘不了有个猫头,连通了所有屏幕在那玩贪吃蛇。
游戏明晃晃告诉她,她先前的那点“小聪明”实在上不得台面,顺便实打实让她知道,什么叫黄鼠狼戏耍鸡崽子。
她顿时不妙,连接副本内部的直播一同被断掉,而那群人一向围自己人独尊,直播间全是屏蔽了的,压根儿不会认识到有什么问题。
最好笑的是,她为了最大程度降低游戏的敏感度,嘱托副本开始后尽量避免内外沟通。
她几乎失魂落魄地等到了满身是血的两人。
“其他人呢?”她仓皇接住了韩问天,厉不知怎么,重新变回了一只猫的模样,血淋淋也死气沉沉地躺在韩问天的肩上。
韩问天几乎脱力,眼神全是散的。只有看见她的那一刻,乍亮了一瞬。
但只是一瞬。
一瞬过后,一直撑起她的那口气也散了,全死在副本里。
韩月时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去的,也忘了是怎么等到厉的醒来。
他们的【怀表】也如同她的记忆停滞,然后消失。
“月时姐。”厉虚弱地喊了她一句。
她没心思回应,敷衍地点了两下头:“醒了,醒了就好。”
然后就走了。
路过医院标着时间的电子屏,她才意识到,哦,居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她几乎不吃不喝地驻扎进了医院,见到过她的医生护士都有些担心她的状态,只是她一直骇人地□□着,整个人忽地消瘦下去。
“厉……阿厉……”
忽地听到声音,她急急推门进入。
病床上的女生并没有醒来,只是陷入了沉沉的梦魇里。
也好,也好。她安慰自己。
说明她快醒了。她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