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嫔身上的琥珀香,竟正是与松涛坡的羊脂膏里的异香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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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尚方司将您的珍珠发簪送来了!”雪盏的声音带着雀跃,匆匆忙忙地掀帘而入。
怀瑾放下手中的书,接过锦盒打开,一支通体莹润的珍珠发簪静静躺在盒中,簪身由七颗饱满的东海珍珠串成,簪头雕成海棠花样,每一片花瓣上都镶着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这次尚方司的手艺,倒是快了。”怀瑾拿起发簪,爱不释手。上次萧景焕赏的东海珍珠,她挑了些让尚方司打几样首饰,没想到这最先完工的发簪,竟只用了四日。
这不比刚入宫时,得了太后娘娘一点赏赐,让尚方司打个最简单的银簪花,都拖了近三个月才送到手上。
对镜将发簪簪上,珠光温润,她心下不由泛起一丝细微的欢喜。她不像那纪初珩,三天两头便有皇上、皇后的赏赐如流水般送来。这算是她第一次真正得到他赏赐的,属于自己的物件。
她摸了摸那东海珍珠,那日黑暗中,他低沉嗓音拂过耳畔“你要怎么再‘赢’朕一次?……”的温热触感,仿佛又悄然复苏。珍珠冰凉,她的脸却不自觉滚烫起来。
“小主,”雪盏在一旁瞧着,忽然眨了眨眼,故意拖长了语调,“奴婢瞧着,这东海珍珠虽亮,但是……”
怀瑾心头莫名一紧,从镜中看她:“但是什么?”
雪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脆生生道:“但是戴在小主您头上,可都被小主您亮晶晶的眼睛衬得黯然失色啦!”
“好你个死丫头!竟敢打趣我!”怀瑾羞恼,作势便要起身追她。雪盏笑着告饶,在殿内灵巧地躲闪着。
“好了好了,小主饶命,奴婢不敢了!”雪盏停下脚步,收敛了玩笑神色,认真地端详着怀瑾,“奴婢是说真的。小主您瞧,这珍珠的光华是静的。可您眉眼间的灵动,沉思时如秋水含烟,笑起来又如星子落湖,这才是活的,是任何珠玉都比不上的。”
“贫嘴!”怀瑾嗔她一句,眼底却漾开笑意,“不理你了。”她坐回案前,重新拿起那本《孙子兵法》。近来发生了太多事,几个线索交织在一起,思绪却纷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怀瑾心想或许看看这讲求谋略与格局的兵法,能帮她拨开迷雾。
正凝神间,外间忽然传来清晰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怀瑾握着书卷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他怎么会突然来这简陋的撷芳殿?不及细想,她本能地欲将兵书藏起。
萧景焕已带着郑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掠过她未来得及完全遮掩的动作,不屑地“啧”了一声:“不用藏了。”
是了,他早知道她有这个习惯。当年在军营,她捧着这本兵书啃得入迷时,他没少凑过来调侃她:“啧啧啧,小丫头片子看这个?字认全了吗你?”
那时她年纪虽小,却已聪慧过人,九、十岁时其识字之丰,据师长断言已近成人八成,早早开始初读《孙子兵法》,只是其中许多深奥策略,当时仍是一知半解。
但祖父说,读书如磨剑,多读几遍,自然就透了。直到如今,她仍习惯在闲暇时拿出来反复研读,每次都有新的体会。
“皇上怎么来了?”她稳住心神,屈膝行礼。
萧景焕自顾自地在榻边坐了。静棠机敏地奉上茶盏,萧景焕随手接过,目光却仍停留在怀瑾身上:“顺路经过而已。”他答得随意,随即抬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昨天那样被惊吓,你真的没事?”
“臣妾无事,劳陛下挂心……”怀瑾刚要再次感谢他昨日那精准无比的一箭。
“当然,我们沈答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还能让那条小蛇给震慑了?”话未说完,已被他打断。萧景焕眉梢微挑,语气里带上了她熟悉的、那种懒洋洋的调笑。
怀瑾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不仅没有谦虚,反而扬起下巴:“那是自然!臣妾可是在军营里混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一条小蛇罢了,臣妾自然不怕!”
萧景焕看着她这褪去恭顺的反应,低低地笑了起来,目光转向她紧握的书卷:“朕看你捧着这《孙子兵法》,心思可还在上头?别是只修了皮毛,未得精髓。”
他像是想起了极有趣的旧事,眼底笑意漫开:“朕还记得,当时炊营蒸了肉包子,你最爱吃。你刚读了两句‘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便觉深得其中三味。趁你辰哥哥不注意,突然从背后伸手,想抢他盘里的包子。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