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幸福里小区外停下,司机没有立刻下车开门。沈知微先动了,她推开车门,风灌进来,吹乱了耳边一缕碎发。她没去整理,只把包抱紧了些,脚步直接朝那栋灰旧的居民楼走去。
楼道灯坏了大半,只有拐角处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她一步步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三楼东户,门牌上贴着褪色的“福”字,边缘已经卷起。
她抬手敲门。
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接着是金属链条滑动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女人眯着眼看她,手里握着门把手,指节泛白。
“李素芬?”
“你是谁?”
“我叫沈知微。我母亲是江晚晴。”
对方的手抖了一下。门缝没再扩大,也没关上。
“她三年前住院时,你每周三扶她去食堂二楼。”
李素芬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你们不止吃饭。”沈知微说,“她在给你东西。账本、检测报告,还有快递单号。她想让你把这些送出去。”
老人喉咙动了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她说,“那天你接过一个信封。她说‘这是证据’。你还记得她的原话。”
李素芬眼神闪了一下。
“她快不行了,还记着这些事。”老人声音低下去,“可我能做什么?我只是个护工。我不识字,也不懂法律。她给了我钱,让我收好那些纸,等有人来找我再说。”
“你收下了。”
“我藏在床垫底下。”她往后退了半步,终于拉开门,“进来吧。”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墙角堆着几袋药。茶几上放着一杯凉透的茶,水面上浮着一层细小的灰尘。
她坐在床沿,让出椅子。沈知微没坐,从包里取出那二十三本账本,轻轻放在桌上。
“我找到了一部分。”
李素芬伸手碰了碰封面,指尖颤抖。
“她跟我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她说,“她说她女儿聪明,一定能看懂她留下的东西。”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有人要杀她。”
沈知微抬头。
“不是病死的?”
“医生都说她是心衰。”老人摇头,“可她走的前一天晚上,我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进了病房。我没敢跟进去。第二天早上查房,护士发现输液管被换过了。”
“你没报警?”
“我报了。”她说,“打了三次电话。没人接。第三天,我就被辞退了。医院说合同到期,不续了。”
沈知微低头看着账本。
手指翻开其中一页,停在“血清蛋白XQ-903”的记录上。
心跳开始加快。
画面来了。
三年前的中环大厦顶层会议室,落地窗映着整座城市的灯火。她站在这里,第一次学着看资金流向图。任远舟站在她身后,手搭在椅背上,声音温和。
“你看这条线,是资金池的进出节奏。”他说,“只要控制住现金流,公司就永远不会倒。”
她问:“如果有人抽走抵押资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