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
“你来了。”他说,没回头。
“是你提交的破产申请?”
他点头,举起那张纸。边缘染着暗红的血迹。
“我签的时候,咬破了手指。”他说,“我不想用他们的笔。”
“为什么选在这里?”
“因为这里最早属于你。”他说,“你母亲当年租下这层楼,做药品质检中心。后来被逼走,我们接手,改成了资本运作平台。”
她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查医疗账本。”他说,“我也知道顾南舟给了你监控记录。”
“你参与了?”
“我没有动手。”他说,“但我签字了。每一笔异常报销,都有我的签名。”
“你是为了自保。”
“也是为了活命。”他苦笑,“陈茂宇拿我儿子威胁我。说我要是不配合,他就让孩子出车祸。”
她看着他。
“现在呢?”
“我儿子昨天走了。”他说,“心脏病。医院说,长期服用劣质药,损伤了心肌。”
她心头一震。
“他才八岁。”
风更大了,吹得纸张哗哗作响。
他转过身,脸上有泪痕,但眼神平静。
“我把所有财务数据都上传了。”他说,“服务器地址在邮件里,发给了程雪阳。包括陈茂宇怎么通过医院洗钱,怎么用病人试药,怎么伪造检测报告。”
“你还留了后手。”
“我只希望。”他声音低下去,“有人能替我儿子讨个说法。”
她伸手,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按下开启键。
“我会的。”
他看着她,忽然问:“你还记得三年前,你站在这扇窗前说过什么吗?”
她沉默片刻。
“我说,这座城市不该由骗子主宰。”
“今天。”他轻声说,“它终于要变了。”
他抬起手,把那张染血的破产申请递给她。
她接过。
纸很薄,带着体温和血腥气。
她收进包里。
“警方马上就到。”她说,“你不用一个人承担。”
他笑了笑,没答话。
转身走向窗台。
风猛地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