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快大喊:“帅帅,快去借辆板车!美丽、美丽,去收拾东西,我们回外公家去!”
听到王翠果要带着孩子离开,文建军更愤怒了:“王翠果,你敢走!我弄死你。”
眼看着于哲和文伯压不住,文家这几个老头子也冲上来,一块儿压住了文建军,还纷纷劝阻着。闹财产不过是家庭纠纷,要杀人性质就不一样了。
文建军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只有完了完了,全完了。
院子外的邻居赶快跑去报了派出所,年轻警察一来,几个老头终于松了口气。
“呜呜呜……”文建军被压住,再不能动弹,身上的勇气像潮水一般退去,剩下的全是恐惧。
未来怎么办?没房子、没钱。他大哭起来,唯一的救命稻草是王翠果:“媳妇、翠果,你别走,别走……”
可惜他看不到王翠果对他深重的失望,只看到长子文帅红着眼圈无可奈何地摇头,文美丽对他的嫌弃。
文建军被控制住,于哲冲过来看见小姑娘脖子上的几大块红痕,他一把抱起袁锦悦:“先去医院!”
在父亲般温暖安全的怀抱里,袁锦悦忍不住靠了进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于哲突然觉得满心欢喜又酸涩,小闺女终于认可他了呀。
文莉君擦了一把眼泪,被于绍言拉着跟着于哲跑去了卫生院。等到了卫生院,于绍言才发现,已经拉着文莉君走了一路,就像真正的母子一样。
袁锦悦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们担忧的脸,看着他们默契地为她忙碌,好像有一个坚硬的壳,在温暖的热流中一点点碎掉了。
文建军被拖着去了派出所,他仍然不明白,文莉君其实并不在乎这座房产,为什么就不能给他。
板车来了,王翠果翻出藏在糖罐子里的生活费,又摸出褥子下藏的私房钱。
为了自己的利益,文建军能把亲妈推出去,能坑亲妹,还能下手掐侄女。如果她和孩子们,与文建军利益不一致。她们会有什么下场?
王翠果他毫不犹豫地带着几个值钱的细软包袱和孩子们跳上车。
“走了还回来吗?”杨心关切地问道。
白凤林对王翠果说。“这房子院子,以后是我师姐的,有东西赶快都拿走。”
“不了!”王翠果心中一片冰冷,丈夫是烂泥扶不上墙,家里姐妹不愿管他,父母都死了,更没人托底。
如果被文建军缠着,一辈子就全完了。趁着年轻,她还能改嫁,还能做自己的事儿。“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我会离婚的!”
王翠果就这么决然地走了,只有文帅哭了两嗓子,还被文美丽呵斥:“你要跟着你爸,你就下去!”
文帅虽然淳朴,毕竟年纪慢慢大了,他知道别人家的爸爸是什么样的,自己的爸爸是什么死德性。他以前靠外婆,现在靠亲妈,将来一定会寄生在自己和妹妹身上的。
“我只是想外婆了……”文帅真心希望,外婆永远都在,家里的丑陋永远都藏在阴暗处,无人知晓。
文家的小院子里,灵堂的东西还没拆,就这么人去楼空了。
为袁锦悦做了检查上完药,已经是傍晚了。
文莉君带着袁锦悦、于哲、于绍言走回李桂兰的院子。大家默默地打扫、整理。院子里值钱的电器器皿都被王翠果带走了,剩下的细软被打包放进了文建军的杂货店里。
院子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房屋、家具。可夏日里的树木花草还正艳丽,袁锦悦指着墙角的老槐树:“外婆以前在这儿给我摘槐花。这棵金桂可香了,我以后要经常回来浇水。”
于绍言蹲下来,摸了摸李桂兰种的月季花:“我帮婆婆浇过花,捉过虫。我和你一块儿回来照顾。”
文莉君看着两个孩子,突然觉得母亲没走,还在这院子里看着他们。
“等我退休了,就回来住。”文莉君对于哲说。
于哲拉着她的手笑道:“我陪你!”
……
派出所批评教育、拘留十天后,文建军出来被毒日头一晒,人已经恍惚了。他回到家,发现院子门紧锁,门上贴着法院的字条。从门缝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的。
李桂兰的遗嘱已经强制执行,他只有离开。
走回店铺,隔壁店铺的老板赶快把钥匙递上:“你媳妇让我把这个给你。”
打开门,店铺里值钱的货物被搬空了,角落里用床单裹着他的被褥和衣服,锅碗瓢盆随意摆在柜台上。
进门的台面上,赫然放着离婚协议,上面写着财产分割计划,孩子归王翠果,店铺的一半产权也归王翠果。如果要拿回这一半铺子,就出钱赎回。
房子没了,铺面被分一半,文建军已经没了掐死袁锦悦的锐气,他只能哭,在店铺里哭,拉着隔壁店老板哭,到李桂兰坟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