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教导主任和民警离开了。
文莉君脸上露出一个笑:“丫丫,你也太厉害了,什么时候买了个便携录音机备着,花了不少钱吧!”
“也没什么……”女儿最喜欢亲妈夸夸和贴贴了,她坐在母亲的腿上,依偎在她怀里。“您知道的,我经常在城隍庙电子市场倒卖磁带,买个走私小录音机很容易。”
袁锦悦在谢爱珍处吃过亏,早就想给她弄点儿证据了。可她居然隐忍不发,还和游世军勾结做了一个大局。
只可惜,小孩子们虽然坏透了,可并不知道,耍嘴皮子、强词夺理是没用的。
剩下的事儿就是派出所和学校的了,于哲终于能扬眉吐气地带着家人回家。路过隔壁会客室时,只看见一圈儿家长、孩子围着录音机听得脸色铁青。
磁带里,孩童残忍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跳下去!”“不要占我们的初中名额!”“退出去,别考了。”“跳下来就可以了。”
还没听完,曹大嘴的亲爹已经举起铁拳:“你居然真干了这事儿!”
砰砰几下,是人和椅子摔在地上的声音,房间里乱成一团。
袁锦悦轻笑,等待他们的,绝对是这个年龄能得到的最高惩戒。
……
夜已经深了,回家的路上,于哲忍不住怒气。“说说吧,这次错哪儿了。”
于绍言走在父亲旁边,只想把自己再缩小一点儿:“我不该听信别人地谎话,不该让丫丫遇到危险。”
“如果不是丫丫机灵,录音保留证据。你就是个吃里爬外的坏东西,还要连累你爸。你再犯糊涂,别怪我要外来的女儿,不要亲生的儿子!”
父亲这一句相当刺人,儿子低着头,眼圈儿瞬间红了。
活得患得患失,在利益面前总是怀疑父亲的决定,还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啊!
于哲摸着儿子的头叹气:“儿子啊,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爸爸永远爱你呢?”
于绍言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忍不住了:“我错了,我就是害怕。我看你对丫丫更好,给她的鱼都要大块一点儿。”
“儿子,我们家是两个孩子,爸爸和阿姨已经尽量做到公平分配了。可你们毕竟男女有别,体型食欲差别很大。
你不看看你吃的饭菜是丫丫的多少倍,以你吃鱼吃肉的速度,我再不给丫丫挑两块好肉,一盆子菜都能给你一个人吃光了!”于哲觉得儿子简直是睁眼瞎。
小少年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这样。一上桌,父亲就会给袁锦悦赶快挑两块好肉,剩下的,好像、大概、似乎、确实是全部进了自己的肚皮。他只记得开头,不记得结尾。
呃,没想到真相是这样,于绍言不说话了。
“再说,我对丫丫好,文阿姨是不是对你更好?你想想,我们说好了一视同仁,东西都一样。可你不爱干净又爱淘气,你的衣服是不是经常破?
文阿姨给补了多少补丁,又改了多少我的旧衣给你穿?丫丫一件衣服穿两年都不需要补,你文阿姨用绣熊猫的时间给你补了几十件。
还有,你的书本文具和丫丫一块儿买的,结果你的用几天就乱糟糟了。还是文阿姨给你的教材每一页的边角都贴上透明贴纸,隔几天就用报纸挂历给你折换个新书皮。
还有你的房间、你的游戏机……”
于绍言脸色都变了,和袁锦悦比起来,他确实任性恣意多了,也确实得到文莉君的各种关照。“爸,你别说了!”
“你啊,不长眼睛,也没有心。爸爸好不容易给我们找的家人,你别给我气走了!”
“啊?文阿姨会为这个和你生气吗?她们会离开我们家?”于绍言睫毛上挂着眼泪,吓傻了。
父亲看着儿子萌蠢的模样:“你以为男人是家里的权威,好处占尽,别人还必须听你的?你错了,男人应该是家的支柱,遇到困难和危险应该是我们先上,有好处应该是我们最后拿。父亲和哥哥,不是荣耀,是一种责任。
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就是以为自己没机会去省大附中和我置气吗?那你怎么不主动问问我,会怎么安排你和丫丫,就知道争风吃醋!”
“我不敢问你,丫丫聪明好学,我好吃懒做,小心眼,还,还贪玩!”于绍言又哭了。
你还知道自己缺点多多啊!于哲笑了,拍怕儿子的后背。“本来我觉得你成绩一般,就别去重点中学了,压力大,你不一定过得好。读书这件事,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可丫丫早就和我说了,她准备自己考省大附中,不占你的名额。万一你长大了懂事了,喜欢学习了呢。总要给你留点儿机会。绍言,你不像个哥哥的样子,但丫丫像个大姐姐的样子啊,你白白多长几岁。”
没想到袁锦悦说的是实话,她真的不会抢占他的位置:“可,如果她考不上呢?”
“丫丫说,考不上明年再考就是了,她才四年级,可以考很多次。”于哲慢悠悠地说。“多有志气的孩子啊!”
于绍言脸红了,父亲的言下之意,他其实也可以拼命学习搏一把,而不是指望靠父亲的名额去上重点中学。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于哲拉着于绍言走得很慢,昏黄的路灯拉长两个人的影子。就看见于哲絮絮叨叨,于绍言的手擦过脸颊,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