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南京的七月,热得像个蒸笼。
自打官家“微服私访”去了西北,这南京城的天,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太子赵谌监国。
这本该是储君施展抱负的好机会,可如今的奉天殿,却成了大宋官员们的噩梦。
“啪!”
一声脆响,那是名贵的定窑茶盏在金砖地面上粉身碎骨的声音。
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中书省左丞相赵鼎的官靴上,冒起一丝白烟。
赵鼎须发皆白,身形清瘦,却站得笔直,像是这大殿里唯一的一根定海神针。
“赵相,孤问你,这奏章为什么被打回来了?”
丹陛之上,太子赵谌并没有坐在龙椅上,那是父皇的位子,他不敢坐。
他让人在龙椅旁设了一把铺着明黄软垫的太师椅,虽然位置偏了点,但他坐得很宽,两腿叉开,身子前倾,储君架子十足。
三十岁的赵谌,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眼袋有些浮肿,眼白里布满了红血丝,那是长期酗酒和失眠留下的痕迹。
“回殿下。”
赵鼎的声音不急不缓,透着一股子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沉稳。
“这是户部调拨江南漕粮入库的折子,依照官家临行前的旨意,凡涉及五十万石以上的钱粮调动,需由中书省廷推,再由内阁票拟,最后由殿下用印,殿下直接绕过中书省,要将这批粮调往。。。。。。东宫卫率的私库,这不合规矩。”
“规矩?又是规矩!”
赵谌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赵鼎,嘴角勾起一抹神经质的冷笑。
“赵鼎,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孤是太子!是储君!如今父皇不在,孤就是这大宋的主人!孤调点粮食去犒赏东宫的侍卫,还要经过你们这帮老家伙的同意?”
赵鼎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太子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抓狂的悲悯。
“殿下,大宋是官家的大宋,也是天下人的大宋,储君监国,名为摄政,实为看守,官家让老臣辅佐殿下,老臣自当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