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他穿越而来,无亲无故,本以为能靠着现代人的智慧苟活,却没想到一步步陷入这样的绝境。
活着怎么就这般难?
巨大的压力和心理斗争之下,一个极端而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蔓延。
“呵……呵呵……”苏清宴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绝望,“都想逼我是吧?都想控制我是吧?”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决绝的光芒,在房中来回踱步。
“好啊!顾北辰,你不是想睡我吗?下次你再敢用强,我就……我就给你下毒!毒死你”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便如雨后春笋疯狂滋长,就再也无法遏制。
与其这样屈辱地、提心吊胆地活着,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反正自己了无牵挂,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总好过在这里被人当成玩物和棋子!
“大不了一死!临死前拉个皇帝垫背,这波……也不算太亏!”他恶狠狠地想着,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注入一丝勇气。
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早已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清宴揣着那包从太医院废料库里偷偷摸摸搞来的、能让人四肢麻痹、意识昏几日的乌头散,心里七上八下地回到了侍卫值房。
他到底没敢真去弄见血封喉的剧毒,这乌头散,算是他疯狂念头下残存的一丝理智和……怂。
“大不了让他昏睡过去,没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苏清宴自我安慰着,将那小纸包塞进枕头底下。
他却不知,自己这番偷偷摸摸的举动,早已被隐在暗处的眼线尽收眼底,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紫宸殿。
然而,没等他这“弑君”的计划捂热,轮值命令就下来了——紫宸殿夜班。
苏清宴仰天长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做心理建设:冷静,苏清宴,你是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公关精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不就是个封建帝王吗?他要是再敢动手动脚,你就……你就把乌头散撒他茶里!
怀揣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苏清宴硬着头皮,在暮色四合时踏入了御书房。
殿内烛火通明,却静得可怕。
顾北辰端坐于御案之后,正批阅着奏折,侧脸在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专注的神情冲淡了几分平日里的慵懒戏谑,倒真有几分勤政明君的架势。
他看似专注,眼角的余光却将苏清宴那副紧张不安、眼神飘忽的模样尽收眼底。
想到乌头散,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倒想看看这小侍卫究竟有没有胆子,又打算何时动手。
苏清宴垂首敛目,尽量降低存在感,龟缩在角落。
时间一点点流逝,只有朱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顾北辰压抑的轻咳。
苏清宴偷偷抬眼瞥去,发现顾北辰的脸色比前几日更苍白了些,眉心也一直微微蹙着,显然余毒未清,身体并不舒服。
不知怎的,苏清宴心里那点“同归于尽”的狠劲,在看到对方明显不适的侧影时,竟悄悄消散了些许,转而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皇帝,当得也确实不轻松。
就在苏清宴神游天外之际,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是王川小心翼翼的通禀声:“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王川的通禀声刚落,顾北辰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并未抬头,只懒懒地应了声:“宣。”
工部尚书李崇明躬身叩拜,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行礼后便开始禀报皇家园林修缮的款项事宜。
苏清宴努力减少存在感,耳朵却竖得老高,心中暗自庆幸有人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
李崇明说得冗长,无非是些开支用度。
顾北辰听着,偶尔淡淡“嗯”一声,指尖在御案上轻轻点着,看不出喜怒。
殿内只闻李尚书的声音和烛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忽然,顾北辰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却不容置疑:“李爱卿。”
李崇明立刻住口,躬身:“臣在。”
顾北辰终于抬起眼,目光却未看向李崇明,反而越过他,落在了角落努力扮作壁花的苏清宴身上。“苏清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