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很快就冲洗干净了。
邵远年将碗和木勺子还有木筷子放在沥水槽里面,转身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姜青杳用着右手这只还算好的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然后静静地看着他所在的那一处地方发呆,淡淡地笑了笑。
“困了吗?”邵远年迈着沉稳的步伐小声走到姜青杳的身旁,眉眼间尽是温柔敦厚的模样。
她一直在盯着邵远年的身体发呆,直到她视线里的邵远年从远的距离慢慢越来越近,她的发呆才被打断。姜青杳仰起头,眨了眨眼睛看着邵远年,少女心事的冲动让她的脸一而再地红了起来。
想要问出来的少女心事从舌尖转而打了个盹儿,最后说出口的话只是一个简短的一句问句。
“你晚上会留下来陪着我睡觉吗?”姜青杳说着,眼睫毛飞快地闪烁着,她有些不太自信。
“会。”
说罢,邵远年看了看点滴快要打完的那三四个吊挂药瓶子,不疾不徐地走到病床前按了按呼喊护士的铃声,然后又回来搀扶姜青杳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等下留置针弄好了你就睡觉。”
想要靠近邵远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姜青杳抿了抿唇,然后一下又一下地咬着自己下嘴唇上面的死皮,像是借由着这个撕下来的皮来数着花瓣,直到后面她紧紧闭着眼睛将身体靠近邵远年的身体。为了让自己的小心机不会显露出来,姜青杳还装作打了个哈欠:“嗯,好困喔。”
她其实一点也不困——如果心脏会说话,她的心一定会吐出一朵又一朵充满爱意的玫瑰。
温热的吐息和清朗的笑声在她毛绒绒的头顶出现,邵远年只是笑着,没有多说些什么。
护士很快就来了,在姜青杳刚躺上床没多久,护士就进来了病房。
被询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姜青杳的手背上就插好了留置针,护士又很快地离开了。
躺在病床上,邵远年将大灯都关掉了,只剩下病房门前的橘黄色的灯,姜青杳眨着躺上床后就开始困顿的眼皮,一下又一下,直到困顿的眼皮再也睁不开来,她才陷入沉沉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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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的再次唤醒,是在梦里。
姜青杳有些茫然看着眼前不断冒出的透明气泡,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一次的梦境幻想中将自己化身为一罐雪碧里的碳酸饮料了,直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她低头看到双手。有些不敢确信,于是姜青杳又低头努力聚焦目光将手翻了翻,看清了手背和手心的轮廓,确实是活体。
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环境,突然一股很强的力量将她从这泉水里打捞出来,就像是钓鱼一样把她甩到了岸上——不过她只是在游戏里钓过鱼,现实里也会这样将鱼甩上岸吗?
她的意识在被打捞上岸的那一瞬间混沌了。或许,她是被摔上岸的那一瞬间砸到脑袋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姜青杳发现自己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正躺在一艘小船上。
“摇啊摇,晃啊晃,亲爱的人儿快回来……”
姜青杳揉了揉眼睛,发现帆船船头站着一只被迷雾笼罩住的大型动物,它唱着歌谣的时候身后的尾巴高兴得像在家等待了一天终于见到主人归家的大狗狗,可以看得出来它的心情很不错。
这里,是哪里?
她茫然地看向四周,发现她正所处在一条红色的河流。这里温暖得如山中的温泉,黏稠得像融化的巧克力。姜青杳将放在身上的花扒拉开来,手扶着船沿想站起来走近悄悄掌帆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动物。黑色的大尾巴毛茸茸的,还有白色的耳朵,像狐狸又像猫猫的耳朵,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却不想帆船就像是白纸折成的那样,她微微一个动作就让船歪了一角。
这样大幅度的动作也吓得船头的小动物夹紧了尾巴,哼唱歌谣的心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