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舞裙,十年后的婚纱。
不同的年岁,不同的人生阶段,属于她的,总会在恰到好处的一刻,送到她手上。
今昭失神地想。
回过神来时,衣帽间里变得安静,为她试婚纱的两位工作人员已经出去。
孟言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镜子里,站在她身后,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她。
视线撞上的一瞬间,她眼尾自然漾出笑意。
“好看吗?”她没有回头,对着镜子甜甜地笑。
男人没吱声,只是看着她,眸色黑漆漆的。
今昭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转身面对向他:“怎么了?”
孟言溪仍旧没有说话。
今昭提起裙摆走到他面前,仰起脸:“孟言溪,你怎么不说话?”
她轻声问,手去拉他的手指。
孟言溪的手指很凉,盛夏天,他身上却凉得像在数九寒天。
“怎么了?”她的手心温柔地包裹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孟言溪眼底的锋利掩在一团黑漆漆的墨色里,他就这么看了她好几秒,忽然说:“小团子受伤了。”
今昭脸色瞬间白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受伤,今昭也是。听见宝宝受伤,她条件反射地心疼和着急,抓住孟言溪的手,一迭连声问:“怎么受伤了?伤哪里了?宝宝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哭?”
她没有听见哭声,等不到孟言溪回答,一把卷起身上繁复厚重的裙摆就要跑下楼去看。
孟言溪用力拽住她的手,今昭被扯回来。
四目相对,她眼底藏着水光,慌乱又不解地看着他,似是在控诉为什么宝宝受伤了他也不心疼。
孟言溪眼神冷静得让她陌生:“小团子没事,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今昭不敢置信地看他,毫不夸张地说,她刚才心跳都漏了一拍。
“孟言溪,你多大了?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孟言溪盯着她眼角的湿意,漠然地说:“谁知道呢?大概只是想让你也体验一下,心痛的滋味吧。”
“毕竟你只会为小团子心痛。”孟言溪自嘲地扯了下唇,低声道,“其他人对你并不重要。”
今昭睫毛微动,错愕而复杂地看着他。
隔着卧室的门,楼下,小团子咯咯咯的笑声传上来,像隔着很远,又仿佛隔得很近。
小家伙还没到说话的年纪,但十分热衷于开嗓,每天都要啊哦啊哦地喊一会儿,阿姨趁机教他喊爸爸妈妈。
今昭身上穿着孟言溪精心为她准备的婚纱,钻石火彩美轮美奂,她整个人仿佛被小心翼翼捧在光里。孟言溪站在她面前,低头无声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想起上个月学校发生的那件事,明明孟言溪什么都没说,他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可只是一个眼神,她就有种强烈的直觉——他知道了。
并在同一时间,如醍醐灌顶般,她幡然醒悟自己似乎是错了。
其实在今天以前,在此刻以前,她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但就在这一秒,在和他四目相对的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是错了。
她握着孟言溪的手,喉咙干涩得厉害,比喉咙更干涩的是她突兀的解释:“上个月,就是你出差前一天,有一个学生忽然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