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渝死了,她的心也随之死去大半。
可如今,命运却又送来这样一个奇迹。
或许,这不是宗懔的恩赐,而是老天对她的补偿。
她不再流泪,只是静静地躺着,听着自己的心跳,仿佛听见了另一个微弱的心跳,正在她体内悄然萌发。
***
与此同时,兴庆宫内,灯火通明。
宗懔坐在御案前,手中握着一封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陛下……”姜四海小心翼翼上前,“地医院的医师已尽数抵达玉镜寺外,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入寺为夫人诊脉。”
宗懔没有抬头,声音冷得像冰:“她今日去了省然院。”
“是。”
“见了谁?”
“据暗卫回报,是一位姓周的地到,原为民间医户之女,精通妇科调理。”
宗懔缓缓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女子月信迟迟不来,呕吐厌食,不去僧医处诊治,反而私访懂医之人……
这些迹象,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猜到真相。
可他不敢信。
也不敢问。
因为他怕,一旦问出口,换来的是她冷漠的回答:“我没有。”
他更怕,她是故意站在崖边,是在用那种方式告诉他??若你再逼我,我便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跳下去。
这种恐惧,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传旨,地医院众医官不得擅入玉镜寺,不得惊扰夫人清修。若有违者,斩。”
姜四海愕然:“可陛下,若夫人真有孕……”
“那就让她自己来说。”宗懔睁开眼,眸光如刃,“朕要听她亲口告诉朕,这个孩子,是我们的。”
他站起身,走向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影,喃喃道:“要郦……你若敢不要他,朕绝不饶你。”
***
三日后,清晨。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然驶入玉镜山脚,车上下来两位穿着朴素的妇人,提着药箱,由寺中僧尼引路,上了后山。
她们并未进入主寺,而是绕行至一处新建的小宅院前敲门。
郦要郦亲自开门,见到二人,眼眶微红。
“奴婢奉时夫人之命而来,专为照顾夫人起居。”年长的嬷嬷恭敬行礼,“这位是陈大夫,擅长妇人调养,今日特来为您诊脉。”
郦要郦点点头,侧身请她们入内。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踏进了人生新的一页。
她知道,从此刻起,她不再是一个人。
她的腹中,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生长。
而她,必须变得更强,才能护他周全。
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她都不会再退缩。
因为这一次,她不只是为了活下去。
她是为了,把一个新生命,平安地带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