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靠在陈默怀里,呼吸越来越弱。她耳后的伤口还在流血,银色的血滴到地上马上结成了冰。陈默左手戴着八枚骨戒,一直在发烫,掌心滚烫。他不敢动,怕一松手,阿渔就没了。他的右手握着斩虚剑,剑插在地上,撑住自己。苏弦坐在三步远的地方,腿上放着那把骨琴。琴已经坏了,三根弦断了,剩下的也歪歪扭扭。他的手指全是血,骨头都露出来了,可他还在轻轻拨动琴弦。嗡——一道声音扫过地面,五丈外的土突然鼓了起来。苏弦停下手。他知道,敌人来了。他放下手,血顺着琴边流进木头缝里。琴轻轻颤了一下。他闭上眼,开始低声说话,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很重。“骨归其位,音藏于脊。舍形为器,以身为琴。”说完,他用手撑地,背慢慢挺直。衣服后背裂开,整条脊椎露了出来。皮肤破了,血涌出来,又被一股灰白色的气包住。陈默感觉到不对,抬头看去。苏弦的脊椎一根根凸起,像是要钻出皮肉。他怀里的骨琴,中间的主梁升了起来,在空中扭动,朝苏弦的背靠近。陈默喉咙一紧。这不是修行,是把自己变成武器。当主梁碰到脊椎时,发出一声低响。苏弦全身一震,喷出一口黑血,里面还有碎肉。那根骨梁一点一点插进第三节脊椎。每进去一点,苏弦的身体就抖一下。他咬紧牙,不让自己叫出声。陈默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他能感觉到空气在震动,不是敌人,是苏弦的身体在抵抗这根骨头。时间好像变慢了。一分钟,两分钟。骨梁终于全插进去了。苏弦身体一软,差点倒下,但他用手撑住,没倒。他抬起头。眼睛睁开了。但已经不一样了。瞳孔是灰白色的。眉心多了一道细缝,像被刻上去的。他没有去碰琴。而是把手按在胸口。下一秒,胸腔震动。“嗡……”声音从骨头里传出来。地上残留的血浮起来,变成一颗颗血珠,悬在半空,不动了。陈默看着那些血珠,心跳加快。成了。可代价太大了。苏弦呼吸很浅,每一次吸气都像拉风箱。他跪在地上,手还按在胸口,维持那种震动。三丈外,土突然炸开。两个血傀跳出来,头顶的刀闪着黑光,冲着三人扑来。陈默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膝盖砸在地上。他想用剑挡,可太慢了,来不及。就在血傀跳起的时候,苏弦抬起了头。他没看敌人,只是深吸一口气,猛地收紧全身骨头。“骨鸣·折岳!”声音从脊椎爆发,像刀一样劈开空气。一圈无形的波冲出去。第一个血傀刚落地,身体立刻僵住。骨头里面咔咔作响,接着胸口炸开,碎骨和烂肉飞得到处都是。第二个慢了半拍。就是这半拍。陈默抓住机会,左手一甩,剑鞘旋转飞出,穿过血傀的头,把它钉进地里。四周一下子安静了。远处有人回头看。一个岩巨人停下动作,抬头望来。联盟阵线前,风语者首领收起弓,眯眼看这边。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到了那股音浪。不像攻击,更像一种宣告。苏弦顾不上这些。一击之后,他身体晃得厉害。他单膝跪地,手撑着,额头抵住泥地。汗和血混在一起,从脸上滑下。他知道,这一击几乎耗尽了刚融合的力量。现在站都难。但他不能倒。他慢慢坐下,背挺直,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开始喘气。每一口气都带着轻微的震动,从骨头里传出,又回到身体里。他在恢复。用身体当共鸣箱,存力气。陈默看着他,喉头动了动。他轻轻把阿渔放平,脱下衣服盖在她身上。然后单膝跪地,右手扶剑,左手按住八枚骨戒。戒指还是烫的,但抖得轻了些。他盯着前方的裂缝,那里黑得像深渊,好像能吞掉所有光。他知道,还会来。更多血傀,更强的敌人。他转头看向苏弦。“下次,我来挡。”苏弦没睁眼,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点了下头。裂缝边上,风吹着灰烬打转。一滴银血从阿渔耳后滑下,顺着脖子,经过锁骨,停在衣襟上。苏弦的手指极轻微地抖了一下。他脊椎里的骨梁,传来一丝暖意。:()骨狱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