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陈继祖……都姓陈。是后代?还是同一家族?如果陈继祖是始作俑者,那么现在的校董事会,现在的陈先生,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掩盖?继承?还是……也在恐惧“源”的苏醒?日记主人“吴”工程师最后的警告,“慎之!慎之!”,带着跨越时空的绝望,敲打在林薇心上。她将日记小心翼翼塞进怀里贴身藏好。这本日记,是比那截指骨更危险的证据,但也可能是解开一切的关键。必须离开这里。档案室虽然隐蔽,但并非久留之地。她关掉矿灯,摸索着朝来时的门口走去。眼睛尚未适应突然的黑暗,只能凭着记忆和微弱的光感移动。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到门把手时——“嗒。”一声极其轻微,但绝不容错辨的,硬物点地的声音,从身后档案架的深处传来。不是老鼠。老鼠跑动的声音不是这样。是那种声音。骨节敲击地面的声音。很轻,很慢,仿佛试探。林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僵在原地,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呼吸。耳朵极力捕捉着黑暗中的任何细微声响。死寂。只有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在耳膜上咚咚作响。是错觉?是过度紧张引起的幻听?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黑暗浓稠如墨,什么也看不见。但就在她目光移开的刹那——“嗒。”又一声。比刚才清晰了一些。距离……似乎近了一点。不是错觉!有东西!在这堆积如山的故纸堆里,在这被遗忘的角落!是那东西的残留?还是被日记的气息……或是她身上那截螺旋指骨的气息……吸引来的?林薇不再犹豫,猛地拉开门,闪身出去,反手将门重重关上!老旧的门板发出砰然巨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门内,再无任何声响传出。但那两声“嗒、嗒”的轻响,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脊椎,钻进她的脑海。它(们)没有追出来?是被门挡住了?还是……暂时没有“兴趣”?她不敢细想,立刻转身,快步离开这栋死寂的老建筑。午后的阳光再次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怀里的日记沉甸甸的,口袋里的指骨冰凉依旧。“螺旋之始,其骨为钥;欲断其根,需觅‘源骸’。”陈继祖的罪孽,跨越数十年的诅咒,并未随着女骨的尘化而终结。它更深,更古老,如同这医学院地下盘根错节的管道和未曾清理干净的骸骨。而她现在,手握“钥匙”,身怀“标记”,怀揣着可能触及核心秘密的日记。陈先生希望她“忘记”。日记的主人“吴”工程师警告“慎之”。但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关不上了。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只能走向深处,直到看见……那个沉睡的“源”,或者,被它看见。林薇抬头,望向旧校区方向。那里依旧被警戒线封锁,在阳光下,像一个尚未愈合的、沉默的伤口。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回到思邈楼,回到那个“特殊储藏间”,去寻找“源骸”,去面对陈氏家族掩盖了数十年的恐怖源头。但在那之前,她需要更多准备。需要弄明白这截“钥匙”指骨真正的用法,需要找到可能对抗“源”的东西,需要……更小心地隐藏自己,避开陈先生和校方的耳目。她摸了摸怀里日记坚硬的封面,又握紧了口袋中的螺旋指骨。阳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左手的畸形部分,在影子里被拉长、扭曲,像一个无声的、不详的烙印。脚步声在空旷的校园小径上响起,坚定,却孤独。朝着与宿舍、医院、人群都相反的方向。朝着那片被阳光和谎言共同覆盖的、阴影最浓重的地方,渐行渐远。午后的阳光斜射,将林薇的影子钉在通往旧校区外围荒地的碎砖小径上。影子左手的畸形被拉得细长扭曲,像一截被风干的怪藤。她走得很快,或者说,是在逃离。身后那栋吞没了老旧档案的红砖楼,静默地蹲伏在越发粘稠的光线里,门内那两声“嗒、嗒”轻响,如同冰冷的毒牙,虽未噬咬,却已将寒意注入骨髓。怀里工程师“吴”的日记硬壳硌着胸口,带着陈年纸张特有的脆硬感和尘埃气。口袋里螺旋指骨的冰凉,透过布料持续传递着某种沉寂的、不安分的频率。这两样东西,一件是跨越数十年的控诉与警告,一件是未明用途的诡谲“钥匙”,共同将她推向一个更深的漩涡中心——那个被陈继祖称为“福泽百年”、实则是万劫不复深渊的。“螺旋之始,其骨为钥;欲断其根,需觅‘源骸’。”这句话在她脑中反复回响。钥匙有了,可“源骸”在哪里?思邈楼地下三层的“特殊储藏间”?孙教授引爆骨核时,那七具被筛选的女性骸骨是否也一同灰飞烟灭?还是说,“源骸”另有所指,是某种更本源、更古老的存在?她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无人打扰的地方,仔细研读日记,也仔细……研究这截指骨。医院和宿舍都已不安全。她想起城市边缘,靠近货运码头那片区域,有些按日出租、不需要登记身份的老旧公寓楼,鱼龙混杂,却也最适合隐藏。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面色黝黑、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瞥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和缠着绷带的左手,没多问,只闷声报了价。车子驶离校园区域,窗外的景象从规整的学院建筑逐渐变得杂乱、陈旧。霓虹灯开始零星亮起,在尚未完全暗下的天光里显得苍白无力。她在一条充斥着廉价小吃摊气味、地面湿滑的小街下了车,按照记忆拐进更深处巷子。空气里弥漫着油污、潮气和劣质香料的味道。一栋墙皮剥落、电线如蛛网般缠绕的六层旧楼前,她找到了那块歪斜的“日租”牌子。看守门房的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收了钱,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指了指楼上:“307,自己上去。晚上十点后热水自己烧。”:()校园鬼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