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天台边缘,向下望去,寻找可以离开的路径。隔壁楼的屋顶稍矮,距离大约两米,中间隔着一条狭窄的巷道。就在她评估着跳过去的风险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这栋楼侧面外墙上的……东西。在二楼某个没有亮灯的窗户下方,外墙剥落、水管裸露的角落,阴影之中,似乎……趴着一个人形的轮廓。不,不是趴着。是贴着。像一摊融化的、深色的沥青,或者……一具被压扁的、失去骨骼支撑的皮囊,紧紧贴合在粗糙的墙面上。轮廓依稀可辨头颅、躯干、四肢,但全都扁平、扭曲,以一种绝不可能属于活人的方式存在着。而在那扁平轮廓的“手臂”末端,紧贴着墙壁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几截……惨白的、尖锐的东西,从“皮囊”下刺出,深深扎进墙体的缝隙里。像是……指骨。林薇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矿灯的光柱下意识地扫了过去!光柱触及那团阴影的刹那——那扁平贴墙的“东西”,似乎蠕动了一下!不是整体的移动,而是它“身体”表面,那些深色的、如同凝固污渍的部分,泛起了一阵极其细微的、油腻的涟漪。紧接着,那几截刺入墙体的惨白指骨,缓缓地、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外拔出了一点点!伴随着极其轻微、却令人极度牙酸的,骨头与粗糙水泥摩擦的“咯咯”声。它在动!它在试图……从墙里“出来”?!而与此同时,林薇左臂骨骼深处那异样的共鸣震颤感,陡然变得清晰、强烈起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弦,在她臂骨和楼下墙面上那诡异存在之间,被狠狠拨动!她死死捂住嘴,将几乎冲出喉咙的惊叫咽了回去。矿灯的光柱颤抖着,却不敢移开。她看到,那扁平“皮囊”的“脸部”位置(如果那还能称之为脸),似乎有两个更深的凹陷,正缓缓转向她所在的天台方向。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洞。“嗒。”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硬物点地的声音,从林薇身后,天台通往楼梯间的铁门方向传来。林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铁门半开的阴影里。一只苍白、纤细、骨节分明,沾染着些许新鲜泥土和暗红色污渍的……脚骨,刚刚踏上天台的水泥地面。五根苍白的趾骨,微微蜷曲,稳稳地扎根在那里。而在更深的门内阴影中,一个修长、残缺的轮廓,正缓缓直起身。空洞的眼眶,穿透黑暗,“望”向僵立在夜风中的林薇。左臂的骨骼共鸣,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如同无声的、尖锐的警报,在她每一个骨细胞里疯狂嘶鸣!天台的夜风带着河水的腥气和远处工业区的铁锈味,刀子般刮过林薇的脸颊。她却感觉不到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左臂骨骼那尖锐共鸣响起的瞬间,就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身后,铁门阴影里那只踏出的苍白脚骨,五根趾骨微微蜷曲,带着一种非人的稳定,扎根在粗糙的水泥地上。门内更深处的黑暗中,一个修长、残缺的轮廓正在缓慢直起,空洞的眼眶穿透夜幕,牢牢锁定她。身前,楼下墙面那扁平如融蜡、紧贴墙体的诡异“皮囊”,深色表面泛起油腻涟漪,刺入墙缝的惨白骨尖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一点点向外拔出,两个吸收光线的黑洞“缓缓”转向她的方向。上下夹击。不,是三方——楼下那个,身后楼梯间这个,还有她自己左臂骨子里那疯狂嘶鸣的、仿佛要将她骨头震碎的共鸣警报!逃!本能压倒了思考。林薇甚至来不及去想身后到底是什么,楼下那东西又是什么。她唯一的选择,只剩下前方——隔壁楼那稍矮一些的屋顶!两米多的距离,中间是狭窄的、黑洞洞的巷道。跳不过去就是坠楼。但留下,是比坠楼更恐怖、更难以想象的结局。她没有犹豫。矿灯早就脱手掉在天台地面,昏黄的光晕孤零零地映亮一小片区域。她助跑两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隔壁楼的屋顶边缘,纵身一跃!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下方巷道的黑暗如巨口张开。时间被拉长,她能看到对面屋顶边缘剥落的水泥,能看到晾衣绳上飘荡的破布,能看到……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刚刚离开的天台边缘,那只苍白的脚骨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一个身影完全从铁门阴影中“走”了出来。不是女骨。没有那么完整,没有那么纤细优雅。这是一具更高大、更粗壮的男性骨骼,但残缺不全。左侧肋骨断了三根,右臂从肘部以下消失,头骨有裂纹,下颌骨缺失。它的骨骼颜色不是女骨那种细腻的苍白,而是泛着一种暗沉的、像是被烟火熏燎过的灰黄色。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两点微弱但执拗的、暗红色的磷火。它“站”在天台边缘,残缺的躯干微微前倾,暗红的磷火“注视”着飞跃在半空的林薇,下颌骨缺失的部位,仿佛咧开一个无声的、狰狞的豁口。而下方,二楼墙面,那扁平“皮囊”刺入墙体的几截指骨,终于“啵”的一声,完全拔了出来!带起一小片碎裂的水泥屑。整个“皮囊”如同失去了部分支撑,沿着墙面滑落了一小段,发出湿漉漉的、令人作呕的摩擦声,然后在某个窗台凸起处再次“贴”住。那两个黑洞般的凹陷,依旧死死追随着林薇飞跃的轨迹。“砰!”林薇重重摔在隔壁楼的屋顶上!右肩和膝盖率先着地,剧痛传来,她闷哼一声,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住,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但她立刻挣扎着爬起,不顾疼痛,踉跄着向前跑,只想离那个天台,离那两个东西越远越好!:()校园鬼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