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穿好衣裙,将擦拭过的?巾帕扔到他胸膛上,“大叔,怎还不抬头擦一擦?巾帕可只有一张”
束缚已久的?红线松散下?来,仅留下?一圈,似线镯般连在两人腕间。
她已穿戴整齐,李寻欢却仍不敢看她。只有他知道,念念绒裙下?的?身子满是红痕,熟烂的?果皮与冻伤未褪的?印渍叠在一起,青红交加,似受过刑罚般的?可怜劲儿。
恐怕软心肠的?妇人见了,都要忍不住红眼。
李寻欢在她面前已永远抬不起头,负罪感像山一样压在他的?脊背上,他永远无法释怀自己的?卑劣与无耻。
那面铜镜冷凝着一切罪孽,早已押着他跪在堂下?罹烙刑。
他无数次在欢愉中睁开眼,见自己满脸都烙着‘窃花贼’三字。他不仅窃她的?青春,还窃她清白?的?身子。
在这伦理的?地狱里,他不敢看,不敢听?,甚至不敢动弹。
她就像是生满倒刺的?藤蔓般附着在他腐朽的?身体上,他试图用伦理道义将之拔除时,却发现倒刺早已深深扎进了血肉里,略一动弹,便会连皮带肉地撕下?整个的?他。
仅仅数日,李寻欢那张惨白?的?脸已晕上紫青,嘴唇干裂得渗血,肺腔里被郁气堵得严严实?实?,未留下?一个缺口。
这柄飞刀似乎已到了断裂的?前夕。
念念跪坐在床阶上,用那双蜜澄澄的?猫眼凝注着他,劝慰道:“大叔可要打起精神来才好。”
他蜷缩在床榻上,紧闭着眼,全然?似没听?到。
念念绕起发梢,好整以暇地抛出鱼饵:“若再?自弃自毁,可就没人能救你的?诗音表妹了。”
凉意爬上四?肢,李寻欢挣扎着撑起身,喉咙发紧道:“诗音,诗音出什?么事?了?”
他的?嗓子早就咳伤了,声?音嘶哑得含糊不清,话语中的?焦急担忧却很清晰。
念念本是故意引他,但见他如此?着急,心里蓦然?便烧起一把火。
她看着他,只是笑,一句话也不说。
“你,你快说啊,诗音她”他急喘着穿衣,额角都渗出了汗。
念念冷冷道:“叫的?好亲昵,我便是路口随便抓来的?陌路人了。”
李寻欢未想到这紧要关头,她还要拈酸吃醋。他们这样脏污的?关系,难得还要学寻常爱侣?未免太不知廉耻。
自从两人做下?有违伦常的?腌臜事?后,李寻欢便再?也未唤过她的?名字。他第一次后悔取了这名,叠字太亲昵,唤起来竟似耳鬓厮磨。
且念念行?事?,与这名字的?初衷更是背道而驰,早知今日,还不如唤作‘不念’。
他攥紧了手心,哑着嗓子道:“她是我的表妹,已是我此?间唯一的?亲人。”
长兄如父,他怎能弃她不顾?若真如此,怎堪为人。
见她不应声?,李寻欢深吸一口气便往屋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