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太和殿笼罩在肃穆的晨光里,金砖铺就的地面映着龙椅的鎏金光泽,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大气不敢出。温辞桉穿着月白官袍,肩伤被厚厚的绷带裹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却依旧挺直脊背,与林霁尘并肩站在殿中,身后押着五花大绑的影阁阁主。
林靖站在他们身侧,青色长衫纤尘不染,手里捧着那本影阁秘录和粮草协议,眼神坚定。小石头被温福护在殿外,临行前,温辞桉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等我们回来,就带你去吃热乎的红薯饼。”
陛下坐在龙椅上,脸色沉如寒铁,目光扫过影阁阁主,声音带着雷霆之怒:“逆贼!你勾结瑞王,颠覆朝纲,残害忠良,还敢用稚子要挟朝廷命官,可知罪?”
影阁阁主抬起头,斗篷早已被卸下,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的疤痕在晨光里格外刺眼。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桀桀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知罪?我何罪之有?当年先帝纵容藩王谋逆,我父身为史官,只因记录真相便被满门抄斩,这血海深仇,我岂能不报?”
他从怀中摸出那枚褪色竹简,高高举起:“这是我父遗物,上面刻着藩王谋逆的铁证,可先帝视而不见,反而包庇罪臣!大雍皇室本就肮脏不堪,我颠覆它,是替天行道!”
温辞桉上前一步,声音冷冽:“父仇固然可痛,但你牵连无辜,让多少家庭家破人亡?小石头的爹娘、夜影、赵三……他们何辜?你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是被仇恨裹挟的自私杀戮!”
“自私杀戮?”影阁阁主怒视着他,“温编修,你可知你父温敬之当年为何被诬通敌?只因他查到了先帝包庇藩王的真相,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影阁之手,除掉这个‘忠臣’罢了!”
这句话像惊雷般在殿中炸开,温辞桉瞳孔骤缩,后背的伤口骤然剧痛:“你说什么?我父的冤屈,也与你有关?”
“不仅与我有关,还与林靖脱不了干系!”影阁阁主转头看向林靖,眼底满是嘲讽,“林将军,你敢告诉温编修,当年你为何不阻止我构陷温敬之?为何眼睁睁看着温家被灭门?”
林靖的脸色瞬间苍白,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林霁尘连忙上前:“你休要挑拨离间!我爹是卧底影阁,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影阁阁主冷笑,“他是为了保护你!当年你被藩王掳走,以此要挟他不得泄露影阁与藩王的勾结,他为了救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温家覆灭!”
温辞桉猛地转头看向林靖,眼神里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是真的吗?”
林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点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愧疚:“是真的。当年藩王掳走霁尘,逼我承诺不得干涉影阁的任何行动,否则就杀了他。我……我没能护住你爹娘,是我对不起你。”
温辞桉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像被巨石砸中,疼得几乎窒息。他一直以为林靖是正义的卧底,却没想到,自己爹娘的死,竟然与他有着间接的关系。那些曾经的信任、并肩作战的默契,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林霁尘也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性命竟然是以温家的覆灭为代价。他看着温辞桉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辞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陛下猛地拍案而起,龙椅发出刺耳的声响,“朝堂之上,岂容你等肆意挑拨!林靖虽有苦衷,但终究未能坚守本心,念其卧底多年,有功于社稷,免去死罪,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仕!”
“陛下!”林霁尘还想求情,却被林靖拦住。林靖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释然:“陛下圣明,臣罪有应得。”
陛下又看向影阁阁主:“逆贼,你罪大恶极,凌迟处死,曝尸三日,以儆效尤!影阁余党,尽数捉拿,斩立决!”
影阁阁主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温辞桉,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温编修,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吗?不……这场棋局,还没结束……”
话音刚落,他突然猛地一口咬碎了藏在牙缝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却依旧圆睁着,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不甘。
殿中一片死寂,文武百官面面相觑。温辞桉看着林靖,又看着林霁尘,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林靖有苦衷,也知道林霁尘是无辜的,可爹娘的死,终究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横亘在他和林霁尘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