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处理文件到凌晨,直到精力彻底耗尽,才敢合眼,以求能换来几个小时的、哪怕是不安稳的无梦睡眠。
但效果甚微,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不仅侵蚀着他的身体,更蚕食着他的精神。
白天,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正常,出现在公司,主持会议,做出决策。
他依旧是那个冷峻、果决、不容置疑的陆承渊。但只有周铭和少数几个贴身的人能察觉到异样。
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时常会放空,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阴郁。
他的胃口越来越差,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西装如今穿在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最明显的是,任何与“瑞士”或“沐晚晴”相关的信息,都会引发他强烈的生理不适。
一次高层会议上,一位海外分部负责人正在汇报与瑞士某银行的合作进展。
当“switzernd”这个词第三次从对方口中说出时,陆承渊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眼前的投影屏幕开始旋转模糊,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呼吸骤然变得困难。
“陆总?”旁边的助理最先发现不对,低声询问。
陆承渊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言不发,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会议室,留下满屋子错愕的高管。
他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干呕了许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带来短暂的清醒。
他看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神色憔悴的男人,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还有一次,周铭在汇报一项无关紧要的日常安排时,无意中提到了“太太之前订购的那批母婴用品已经送到老宅了”,话音未落,陆承渊手中的咖啡杯便脱手坠落,褐色的液体溅满了昂贵的地毯。
他扶着桌沿,胸口剧烈起伏,那种熟悉的、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让他好几分钟都无法顺畅呼吸。
周铭吓得噤声,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任何与沐晚晴相关的事情。
陆承渊自己也知道这种状态不对。
他试图控制,试图用意志力压下那些不受控的生理反应,但效果微乎其微。
他的身体,仿佛先于他的理智,牢牢记住了那份被背叛的痛楚和失去的恐惧,并对此产生了强烈的应激。
他开始回避所有可能触发不适的场合和信息。
书房里那些她看过的书,卧室里她留下的物品,甚至老宅里她曾经驻足过的角落,都成了他不敢触碰的禁区。
他像是被困在了一座由回忆和痛苦构筑的迷宫里,每一次试图寻找出口,都会撞得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