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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团聚(第1页)

聂从犀没想到丰炼这么晚还会到观里来,还带着两车衣食用物。

“之前条件有限,难以照顾周到,你不愿住到丰家便罢了,这些日用之物总没关系的吧。”丰炼从宫里出来便去街市采买,又回家开了自己的私库,取了不少好东西送来。聂从犀虽不想和丰家有过多的瓜葛,但看着那些早在记忆中模糊的、自己幼时喜好的东西,心里也不由得一软。于是原本打好腹稿的拒绝之语变为更温和的话:“多谢世子,这些都很好。只是我眼下住在观里,本就是想低调一些,陈泰是你身边的老人,他带着这么些人守着院子,反倒让人生了好奇窥探之心。世子若真不放心,留一两个人看着院门也可,其他人还是撤了吧。”

丰炼想着王都之内,又是道门清净之地,当不会再有那样危险的情况,便也同意了:“就依你。我接下来或许不能每日都来看你,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人去办,观里我也会安排好。若遇到为难之事,就让人去丰家传信,只要我没在当值,必会赶来的。”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丰炼看天色渐晚,不好再留,便告辞了。他做事还是靠谱的,第二天一早,玄真观的监院便带了两个小道童将早膳送来,客气道:“栗夫人常来观中供香布施,女善士既是夫人的亲眷,观里自会照顾周到,还请女善士安心。”栗夫人是丰炼的母亲,为稳妥见,丰炼假说聂从犀是栗家的亲眷,以免不必要的麻烦。监院见丰世子如此重视这位女眷,自然便拿出十二分的敬意。故而,聂从犀十分顺利地在玄真观安顿了下来。

用过早膳后,聂从犀打算在观中四处看看。郭家送来的青萝见那个拿刀的杀神一早就出去了,壮着胆子说:“翁主,那些守卫都是些粗鄙男子,您身份尊贵,无人服侍多有不便,婢可随侍左右。”聂从犀脚步一停看着她,又看了眼沉默寡言的杨媪,问她:“你也要随侍左右吗?”

杨媪半低着头,面无表情道:“请翁主吩咐。”

聂从犀将目光转回到青萝身上,说:“那你跟来吧。”

玄真观是真定城规模最大的道观,香火鼎盛,即便不是初一十五也有许多香客。知客怕有人冲撞了这位丰世子十分看中的女眷,见聂从犀从院中出来便积极地要为她引路。聂从犀倒也没拒绝,跟着知客在观中游览胜景与古迹。

“……这棵树乃是先怀王手植,本观有幸,一直护持这树茁壮成长……”哦,没想到曾大父还在这里种过树。

“这块匾乃是先孝武恭帝的丞相蔺公手书,蔺公墨宝难求,此匾是他年轻时所作,更是珍贵啊。”蔺公的墨宝,似乎师父那里也有几幅。

“娘子,瞧瞧我这花药囊吧,都是自家晒的干花做的,干净着呢。”往后山花园去时,还遇到几个在观里卖些绢花香饵的小贩,知客笑着解释道:“我们清鹤道长心善,允这些百姓进来分一份香火。”

“道长善举。”聂从犀赞了一句,顺着知客的介绍环顾,看到一个妇人篮里的花药囊绣纹别致,便掏钱买了两个。又往西走了段路,忽见一间修缮的格外精巧的八角亭,里外站了不少人,似在观望什么。

注意到聂从犀好奇的目光,知客挺直脊背,面含得色:“这座亭子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当初天净观主游历至真定,我们清鹤道长请天净观主前来论道,两人手谈于这影香亭,留下了这盘难解的棋局。女善士出身显贵,想必听说过这位闻名遐迩的天净观主的名头吧?”

“略有耳闻。”

“丁观主早年间四处游历,曾与当世第一大儒周老先生于汾水论学,弱冠之年便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他与周老先生合注的《博物记论》堪称经典,听说太皇太后与陛下欲请周老先生出山注《周易》,老先生称自己年迈,举荐了丁观主出面主持。道门能有这样儒道皆同的人才,实在有幸。”知客一脸的与有荣焉,“说回到这棋局。大王听说此事,让人将棋局摆到宫里,谁知宫里的棋博士都拿此局无法,大王便言,谁能破这棋局,他就应谁一件事。能得大王一诺,自然引得各方才俊趋之若鹜,凡来本观之人,必会来影香亭观此棋局。”

“那可真是难得。”聂从犀饶有兴致地走到亭中石桌边,认真端详起这盘棋来。回去之后便让人找了副新棋,没事便摆弄几下。接下来几日,聂从犀无事时便会去影香亭坐一会,好像对这盘棋充满兴趣。有时遇上那个绣纹做的格外别致的妇人,聂从犀也会买上几样她的东西,同人闲谈几句。陆璆则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天,一日傍晚,陆璆忽然主动找上聂从犀,问她:“你是天净观主的弟子?这些年都住在寿空山上?”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聂从犀大大方方地承认了。陆璆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青萝,心想这细作丫头都比我知道的早,心气有点不顺,不耐烦地挥手将她遣走。屋里只剩他和聂从犀二人时他才接着问:“那想必寿空山上叫丘阳的猎户,你也是认得的了?”

“啪”聂从犀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弹了几下将棋局打乱,然后滚落到地上。她却顾不得这个,豁得站起来,急切又紧张地问:“我认得,阳叔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打伤了我两个人。看她眼神里透露出那种小心的期盼,陆璆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活着,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他似乎伤到了脚筋,行走颇不便,还需请个好些的大夫给看看。”

聂从犀一直挂心着阳叔的生死,她让四气堂的人去查、给师门去信求援,可无论哪边都没有消息,最后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半路盟友救了阿叔。她松了口气,向陆璆端正行礼道谢,并问:“不知阳叔现在何处?”

“先前告诉过你,我的人在平乡传舍遇见过你们,因此清扫东召山现场时,没寻着尸体的除了你和你的武婢,应当还有两人,我便派人去追查他们的下落。寻了几日,在山坳里捡回来一个伤的颇重的中年男人,虽不知和你有没有关系,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将人带回去倒也救活了,他说自己是山里的猎户,原本住在寿空山一带,到这里来贩皮子,听说那一带山里有野雉,想去碰碰运气。我的人又不是傻子,摔伤和刀伤还能分不清楚吗?但救人本就是顺手的事,便没有拆穿他。哪知道后面还是出了事。”陆璆说到这有些无奈。本来嘛,他们也就是请个大夫用点伤药,没打算多管这个人。可谁知这人伤好一些之后向他们辞行,正巧碰上那个武婢偷袭了看守的人打算逃跑,这下可好,大打了一场。若不是陆璆手下人多将他们制服了,这两人怕是要把客店都拆了。

“我的人不敢真动手,怕他们伤上加伤,颇费了些力气才控制住他们。解释了半天我同你是一伙的,他们还是不信,没办法,只能将人药倒都带进王都了。”陆璆解释道,“你别瞪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是不知道他们破坏力有多强。你准备准备,今天夜里我带你溜出去,你自去向他们解释吧。”

于是当天夜里,聂从犀在主楼点了双倍的松林月,陆璆闻到熟悉的烤松子味,皱眉说:“半个时辰我们怕赶不回来,若不及时服解药,楼下那两人……”

聂从犀神色自然地将解药递给陆璆,自己先服下一颗之后说:“啊,那也无妨,不过是睡个好觉。”

“好觉之后呢?”

“之后天亮就醒了,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陆璆一愣,当初她明明说会五脏麻痹而死,所以他一直觉得这人狠的不得了,为了防人每天给自己点毒烟闻。可现在,怎么变成睡个好觉了?

在他追问之下,聂从犀解释:“当初刀架在脖子上,怎能不说些厉害的让你害怕。这迷香确实会让人手脚发软失去力气,越运功药效起的越快,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力气的流失,比较容易造成恐慌。若是人本处于睡梦之中就没什么感觉,反而能放松身体好好睡一觉。”

原来如此,再加上特殊的味道,很能给人造成心理压力,这时候再问话、威胁、协商,效果都不止好上一点。陆璆哼一声,服下解药,不再纠结这事,带着聂从犀轻巧的从二楼翻出去,一路小心地避开人,匆匆往城中去,七拐八绕走了不短的时间,终于在一处僻静的民宅前停了下来。陆璆上前去,短三下长五下敲了门环,门缝略开了点。一见是他,里面的人立刻将门打开,恭敬地将人迎进去,拱手道:“郎君。”这宅院不过比聂从犀在东垣传舍住的那个要略大些,夜间来人的动静自然不过片刻便在前院传开了。领头出来的兴康是聂从犀见过的,旁边还有个圆圆脸看着很讨喜的少年郎。两人一齐向陆聂二人行礼,陆璆应了一声,问:“那个武婢和那位……丘先生呢?”想起小翁主唤他一声阿叔,陆璆把将到嘴边的猎户换了个称呼。

“二位安置在西厢,今日情况还算好。”兴康回话。

“将他们请来吧。”

“喏。郎君和……女公子,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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