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普通人类知道他们天天供奉的土地婆长得像天上的仙女,还不知道怎么大惊小怪呢。包括她都以为土地婆是个拄着拐佝着腰头发花白牙龈萎缩笑眯眯的老奶奶,不是说老奶奶不好,而是画里就这么画的,土地庙的神像也是这样的。
朱萸这才反应过来白心刚才咋了,松了口气,往后一躺:“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只有凡人才如此在乎皮囊。”朱萸轻轻一笑。
“那她是谁?”白心朝朱萸身后一指,土地婆的神像就供奉在那里,和朱萸的模样八竿子打不着联系。
“是世人心中的我,”朱萸闭着眼,晃着蒲扇,“神本无相,是他们自己幻化出了相。”
听不懂。白心收回手指,跟猫揣手一样两只手交叠着放在大腿上,问道:“你刚刚说,钟榆是怎么死的?”
正事要紧。打了半天的岔,此刻终于回到正题。
朱萸手里的蒲扇停顿,她放下扇子,睁开眼睛,看着远方的明月,轻轻叹了口气。
“她是一个被诅咒的孩子。”
白心皱眉:“被诅咒?”
朱萸点头,慢慢说道:“她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勇敢,却也最可悲,最令人遗憾的孩子。”
白心看着朱萸,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继续说。
朱萸放下蒲扇,右手轻轻摸着左手的手环,说道:“二十年前,这个手环被发明了出来,用来提升地府效率,减少黑白无常和其他拘魂使的负担。”
“只要给亡魂铐上手铐,再启动手环,就可以直接带着亡魂进入地府,”她继续说,“他们不用再一个个到我这来认证身份,注销户籍,我也因此得到了解放,踏足土地庙的亡灵也因此减少到近乎没有。”
朱萸看着远方,慢慢说道:“但是十年前,突然来了一个女孩。”
“女孩?”白心问道。
朱萸点点头:“是黑白无常带来的,那个女孩就是钟槐的姐姐,钟榆。”
“她发着一身蓝光,来的时候我正在晒月光浴,以为看错了,”朱萸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因为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蓝光?白心猛地看向旁边的刘晓希,蓝色代表悲伤,钟榆死的时候有遗憾?
朱萸:“但是我跟范无咎和谢必安都很熟了,所以看到他俩的时候才确定我没看错。”
“他们俩说,手环对她无效。”
“无效?”白心问道,“怎么个无效?”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朱萸回答,“给她戴上手铐,启动手环,也进入不了地府。”
“为什么?”
“不知道,”她摇摇头,“他俩也不知道,所以就把人送我这来了,看看能不能用老办法进入地府。”
朱萸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但是我也无法带她进去。”
“我们试了各种方法,都进不去,”朱萸叹了口气,“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是不是她执念未清?”白心问道,“阿赖耶识没有取出来?”
员工手册里写了,取出灵魂的种子,就可以去地府投胎了。
“不是,”朱萸又摇了摇头,“这个没有必然的联系。”
她说:“只要亡灵自己愿意投胎,不管有没有执念,都是可以的。”
“取出阿赖耶识只是为了让那些不愿意投胎的亡魂安心进入地府,”朱萸慢慢解释道,“其实这也是地府管理逐渐人道化的一个体现。”
“什么意思?”白心又问道,她好像没太听懂。
朱萸又叹了口气,耐心说道:“在以前,我们可不会管你们有没有执念,死了就必须得走,不管你愿不愿意。”
“所以很多人是带着强烈的怨气或者遗憾进入地府的,”她说,“这也导致了后来地府的管理难度加大,轮回系统动不动就崩。”
“包括孟婆汤,很多人喝下去也没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