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个澡,他这一天像被拴了根绳似的摇来晃去的心脏终于难得平静了下来。
师尊……不,命运送给了他一瓶毒药?这东西简直就像是在提醒他自己的初心。
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使用它,捏住对方的下巴掰开他的嘴,把整瓶药灌进去都不为过。
这样人也能算是他杀的吧?
景鸿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越是想远离何澄,他们就越被拉近;越是想和他划清界限,就越是出现一些暧昧不明的情况。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把他们俩给硬生生按在了一起。
如果不趁早作出决断,这件事必然会走向脱轨,景鸿的直觉在脑袋里叮了咣啷警铃大作,他狠狠捏了捏手里的药瓶。
虽然他的视野是真的一片漆黑,但其实还能通过声音和有限的游戏提示辨别基本的方位,否则这游戏难度对于一个玩家来说就太高了。
这药灌下去就是胜利,副本失败也无所谓,他本来就只是来拿悬赏的;灌不下去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无非就是再弹一次禁止伤害的提示。
被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感性压抑许久的理智终于卷土重来,他推开了浴室的门。
房间里安静的不像话,按照何澄的性格,看见他出来大概会跑过来把那似乎是发带的布头硬塞进自己手里吧……
难道他出去了?
景鸿一步一步朝着床的方向走去,靠近了才听到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对他的靠近却是毫无反应。
他睡着了。
说他笨吧,他总能想出一些出其不意的招数干扰自己;说他狡猾吧,他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在一个想杀他的人面前睡着了。
还睡这么死。
景鸿忽然有种一拳头捶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就连原本浓重的杀意都失掉了几分。
不过他也不可能就此罢手,慢慢弓下身子用膝盖蹭上了床,向那条软绵绵的楚河汉界伸出了手。
如果不瞎,灌毒药这件事两秒之内他就能完成,但现在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确认方位——依靠对方平稳而规律的呼吸声,指尖一点点地靠近何澄的下巴。
即将接触皮肤的刹那,景鸿的手背忽然被轻轻拍了两下,他觉得自己像个在把手伸进别人背包时被警察抓了个现行的扒手,整个人瞬间寒毛倒竖,手也僵在了半空。
杀个人杀得像做贼,真窝囊啊。
“唔……别闹……”
何澄的声音黏黏糊糊地从他身子底下传来,“睡觉,快睡觉吧……”
接着,他还扭着身子翻了个身,依然四平八稳地呼吸着,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刚刚将要发生的一切。
景鸿的手无力地垂下,吊着心脏的绳子又开始像个钟摆一样晃个不停。
他的脑海中居然闪过了一丝……庆幸?
江湛川背对着大佬瞪大了眼睛。
虽然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他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只能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显得自己好像没醒。
虽然睡眠质量一向算是不错,但他还真不至于睡死到连床上上来个人都醒不了,然后他就看到了让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大佬鬼鬼祟祟地拿着跟他的合欢散一模一样的瓶子往他脸上凑。
大佬想趁他睡觉给他下春药???
这个剧情的走向有问题吧?!
男的也能非礼男的是这个意思???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欺骗感情”,但只是想让大佬能心慈手软放他一条狗命,还从来没想过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