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H国的那段时间,祁星还总是梦见程素。
梦里程素背对着他,手中拿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他惊喜地向程素跑去,程素却猛地转身,脸上混着血泪,满眼怨毒地用刀指着他,
“祁星,你为什么要叫我去救你,你自己在泥潭里好好待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泼我一身脏污!呵,我知道了,你从一开始就嫉妒我,嫉妒我比你优秀,比你耀眼,千方百计地要毁了我,现在你满意了?呸,你想得美!我就算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程素面目狰狞地挥刀向他刺去。
祁星惊惶地挣扎,口中叫喊着:“程素,你不能怨我!是你,是你非要救我,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干嘛不走?显得你高尚吗。。。。。。。”
异国他乡的寒夜里,祁星大汗淋漓地惊醒,冷风从未关紧的窗隙中钻进来,吹凉了身上的汗,黏湿地粘在身上,祁星打了个寒噤,拢了拢身上的灰色卫衣外套。
外套内里染着早已干涸的点点血渍,祁星将窗帘拉开了些,掀起睡衣,借着远处路灯射进来的微光,观察着胸口的疤痕。
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随着时间愈合、结痂,到如今只余一道道浅粉色的线条,勾勒出一朵类似玫瑰的形状。
祁星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早知道只会留下这样浅的痕迹,就不把程素牵扯进来了。
说起来,被冯国昌划开皮肉在身上‘作画’的时候,其实并不应该感到疼痛的。白亦为他倒的那杯牛奶里,加了足量的□□粉末,比给其他男孩女孩服用时多了一倍。
这是邱雪要求的。
她对冯国昌说:“星星怕疼,还请您多给他吃些止痛的药。”
所以当时为什么会惊慌害怕到丧失了理智,听见冯国昌说可以求救,便不管不顾地立刻给程素打了那一通求救电话?
不是三年前被邱雪带走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要不择一切手段往上爬,出卖□□,背叛灵魂都只是这条路上必经的磨练,直到再无人能伤害他、欺辱他、藐视他。
他的确是这般告诫自己的,心也如愿冷硬过一段时间。
只是阳光下的日子啊,过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他几乎忘记了他本应该是踽踽行走于黑夜中的人,久到以为他也能受上帝眷顾,一尘不染地拥有幸福。
于是他仍然恐惧起来,以至于忽视了冯国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好心,也没思考给程素打电话能有什么用,至少应该打给警察的。
可后来冯国昌向他证明,警察是不会来救他的,应该说没人会来的。
然而程素就那样奇迹般地来到了他身边,惨烈而决然地,于死境中为他刺破了一线生机。
原来梦是反的,程素那么好的人,不会怨他。
原来卑劣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不觉中,祁星打开了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栏中输入【程素】二字,搜索推荐跳出许多词条
“程素犯什么事了”
“程素塌房”
“程素冯国昌”
“程素判刑了吗”
“程素最新情况”
。。。。。。
手指悬在搜索键上,祁星却一下子胆怯了,他熄了屏幕,从通铺上爬起来,悄无声息地绕过地上一具具睡得歪七八扭的身体,穿过幽暗无人的走廊,朝仍隐隐有人声的练习室走去。
H国练习生的处境要比国内更加恶劣,且不提竞争之激烈,训练之严苛,光是财阀对娱乐圈的绝对掌控,就能让无数梦想在一夕之间破碎,让众多艺人饱受着精神与□□的双重摧残。
邱雪来H国没多久,攀上了X公司的一位中层,在X公司某了一个职位,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四处受气,她将祁星扔入蚁聚蜂攒的练习生中,冷冷地说:
“我顾不了你了,这几年养的骄纵的性子都收一收,别给自己立牌坊,你以为还会有另一个程素吗?”